第三百五十二章 湧泉相報

  葉靜歡眼底笑意浮現，再度點頭，「你說的不錯。」

  

  「但這不影響我對你的欣賞。」她道，「若是我能好起來，若是珩兒沒有中毒，我想我們會是能相處的很好的婆媳。」

  「可是，沒有可能了啊。」葉靜歡輕嘆，「沈姑娘，我的道歉你接受也罷，不接受也罷，我已經時日無多，珩兒也未必能堅持多久。沈姑娘，你願意嫁給他，滿足了他最後一個心愿，我很高興。」

  說罷，她又對沈雲瀾道，「沈姑娘，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是出於一個母親的立場，希望你能答應。」

  然而出乎葉靜歡的預料，沈雲瀾回答的特別乾脆，「不好意思歡夫人，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我不答應。」

  葉靜歡一愣，眼底失望浮現，「沈姑娘，我以為你對珩兒是有幾分感情的。」

  「是有感情不假。」沈雲瀾不否認這個，「可我對他的感情和接受你的請求，這是兩碼事情。」

  葉靜歡愈發失望，「沈姑娘是因為仍舊記恨我麼？」

  沈雲瀾搖頭，「不是。」

  她坦言道，「我雖然不接受你的道歉，但我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是出於一個母親對孩子的一切。若是咱們換換身份，我是你的話，知道有人是我的孩子的救命稻草，我也會不管不顧的抓住。」

  這是一個母親的本能。

  儘管這本能是如此的自私，但天底下，那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愛不是帶著自私呢？希望他是過的最好的，希望把自己能夠得到的一切都給他！

  「歡夫人，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對您也談不上多記恨。」沈雲瀾坦然道。

  葉靜歡不解，「那是為何？我請你答應的事情，也跟珩兒有關。」

  沈雲瀾方才一笑，「我不答應，是因為您可以自己跟蕭昱珩說，用不著讓我代勞。」

  原來如此。

  歡夫人輕輕搖頭，「可我要死了。」

  這麼多年來，支撐著葉靜歡咬牙活下去的就是蕭昱珩，好就是復仇。她幻想著有一日，可以解了蕭昱珩身上的毒，可以親眼看著蕭昱珩重新坐上一國之君的位置。

  正是因為帶著這股勁兒，她才掙扎著活了下來。

  可眼前的一切，已經告訴她了，她的希望破滅了，所想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實現的一天。既然看不到了，如此痛苦的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精氣神一旦沒了，葉靜歡自己都能感覺的到大限將至。都要死了，如何還能留著那話親口告訴珩兒？

  「沈姑娘，我跟你說真的。」歡夫人深吸口氣，「莫耽誤時間了。」

  「我沒有耽誤時間啊。」沈雲瀾指了指一旁的沈煉，「不相信的話，你問他。」

  沈煉早就憋不住了，立刻把話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倒了出來，「回葉皇后，沈姑娘自己的確沒辦法解了太子的毒，可天底下的神農血脈也還有啊，您不就是麼？」

  原來沈煉要說的就是這個！

  葉靜歡剛剛提起的一口氣又散了，她澀然開口，「這話還用你說？我雖然是神農後人，可是血液已經不如祖輩，我的血已經不足以給珩兒解毒。而除了我之外，天底下再沒有神農後人，珩兒的毒已經是沒有辦法了。」

  說罷這話，她似是看開了一般，「不過也沒什麼，珩兒的毒解不了，我也活不成了，陰曹地府里我們終會相遇，還能再做一對母子。」

  沈煉聽這話聽得直著急，「葉皇后，您的血脈是較為單薄，若是沒有其他辦法，太子身上的毒性難解。可是還有我啊！」

  他指了指自己，「我這一百多年是怎麼活的？我中毒多年，掙扎活在這世上，還活的好好的。我都沒說死，葉皇后怎麼能妄言輕生？」

  沈連語氣篤定，「葉皇后您放心，太子的毒，我能解了。」

  葉靜歡大喜，那些流逝的生命力跟頃刻間停止了一樣，她欣慰而又高興，「當真？」

  反覆確定之後不由慨然，「如此可就再好不過了！」

  「珩兒，娘很高興！」葉靜歡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這笑沖淡了她臉上的可怖，讓人跟著被感染的歡喜。

  「珩兒，娘這一條命也就這樣了。」葉靜歡道，「能來給你解毒再好不過了。」

  「不許反對。」葉靜歡乾脆的堵住了蕭昱珩又可能會拒絕的後路，「娘已然成了這樣，活在這世上也是痛苦，能給您解毒是天底下再好沒有的事情！珩兒，娘就在地底下看著你復仇，看著你殺了蕭乾元！」

  葉靜歡的喜氣幾乎要從殘缺不全的身體裡透出來。

  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願蕭昱珩能平安順利的活下去。

  看著葉靜歡這樣，沈雲瀾輕嘆。

  天底下的娘親，沒有一個不愛自己的孩子的，哪怕歡夫人已經成了這樣，可還要掙扎給蕭昱珩第二次命。

  沈煉在一旁看的眼眶濕潤，聽她說完方才道，「葉皇后您多慮了，我答應的是既能給太子解毒，也能不傷害您的性命。」

  這消息，對葉靜歡來說堪稱震撼。

  她怔住了，良久方才回神，甚至有些不敢看沈煉，「你說的可是真的？」

  沈煉承諾，「不敢欺瞞葉皇后。」

  「非但能保證您的性命無礙，還能讓您臉上的傷口和聲音恢復。」沈煉道，「四肢雖然沒有辦法，但是我聽說西洋有人會奇技淫巧，可以做出仿若人的四肢一般的假肢。您穿戴上之後，即便不能和常人完全一樣，可大致上，也能說得過去。」

  今日的驚喜，簡直要把葉靜歡給震過去，曾經最端莊不過的皇后娘娘，此刻歡喜的近乎失態。

  「珩兒！」她叫蕭昱珩，「娘沒聽錯吧？沈煉可是真那麼說的？」

  就連蕭昱珩也沒想到沈煉居然嫩該給自己那麼大的驚喜！

  他看過去，「你說的真能做到 ？」

  沈煉負手而立，面上傲然乍現，「自然能。我沈煉別的不會，自認治病救人的本事還是有幾分的。」

  他不管蒼生，卻願意為自己在意的人付出一切。

  「葉皇后當年對我有再造之恩。」面對蕭昱珩，沈煉道，「如今自然湧泉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