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彆扭少年

  沈雲瀾招手，「雲岫你過來，拿著這些銀子，砸回去。」

  一個個大銀錠子，整整齊齊的碼在了箱子裡，若是用這個砸人，真能把人給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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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力慌亂抬頭，陳師傅也變了臉色，「你什麼意思？」

  沈雲瀾神色冰冷，「字面上的意思，我是答應十倍奉還，可沒說過怎麼還！」

  「你欺辱我弟弟，讓他給你賣命的時候，可想過你給他的恩情了沒有？既然沒有，你又有何臉面問他要銀子？」她揚聲反問，「想要也可以，你只要有命拿，多少我都給你。」

  「雲岫，砸過去。」沈雲瀾又說了一遍。

  大銀錠子，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他掂起一個，一時下不了手。

  陳師傅氣急敗壞，「你耍我！你有錢就了不起？你這麼有錢，你弟弟當初又怎麼可能那麼慘！」

  沈雲岫抬起的手倏然放下，這個問題，他早就好奇了， 甚至在從四海票號出來之後也一直在翻來覆去的想。沈雲瀾怎麼突然變了樣子，能叫陶家醫館的神醫親認為大師姐，還能從四海票號支取這麼多的銀子。

  這般想著，又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怨恨從心中升起。

  沈雲瀾，她竟然這般有本事，可既然如此厲害，為什麼從前又看著他和娘受苦？

  這念頭只不過在心中一晃而過，沈雲岫驚出一身冷汗，他這是怎麼了？沈雲瀾即便再有錢又是，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難不成，還真要依靠她？！

  不行，絕對不能！

  想好了的沈雲岫忽然開口，「這件事，我想自己去了結。」

  少年的心事並不難猜，沈雲瀾掃過那些銀子，知道他說這話的起因在哪兒。雲岫果真極有風骨，越是見自己如今得勢，越是要跟自己劃清界限。

  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欣慰。不過想到雲岫若能自己了結，也是好事，她便點頭，「這終究是你的事情，你想怎麼處理他，你說了算。」

  沈雲岫再沒看一眼那些銀子，他只盯著陳師傅，「我想跟你打一場，不留餘地，不論生死。你敢嗎？」

  能不被銀子砸死，陳師傅鬆了一口氣，聽到這話，卻又不免在心中暗笑。

  果然還是個半大孩子，沈雲岫他也不想想，他的功夫都是自己教的，一個學了三招半的小貓咪，就妄圖打敗大老虎，怎麼可能！

  不過，陳師傅倒是樂見其此，轉頭又對沈雲瀾道，「是我陳強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沈姑娘。若是我能贏，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再不打擾，如何？」

  既然已經決定自己解決，沈雲岫再不麻煩沈雲瀾，只在在一旁沉聲道，「答應他。」

  沈雲瀾從善如流的點了頭。

  「只是我若贏了，這恩怨怎麼算，也得我說了辦！」沈雲岫也提了條件。

  陳強答應了，兩人達成一致，確認之後便擺開了陣仗。

  也是這一交手，沈雲瀾才發現了雲岫提出和陳強對打的底氣所在。

  他把今日跟采蘅比試時候的招式用到了跟陳師傅纏鬥上，一開始他動作生澀，被陳師傅壓得死死的，然而少年人就像是一根柔韌的青竹，百折不彎，反覆的練習中，竟然將那些招式越用越熟練，和陳師傅竟然能打到膠著僵持。

  可陳師傅的體力，又怎麼能比得過一個少年人？纏鬥沒一會兒便氣力不濟，他咬了咬後槽牙，準備下手使出殺招。

  可也就在此時，沈雲瀾忽然在一旁提醒，「下腰，後屈腿，鎖喉！」

  沈雲岫下意識的按照她的動作，竟然從這殺招中爭得片刻的機會，電光火石間扼住了陳師傅的咽喉。

  他渾身是汗，然而手卻掐的死緊，啞著嗓子對陳師傅道，「你輸了！」

  話音落下，沈雲岫忽地用了力氣，只聽「咔吧」一聲輕響，他竟然強行捏斷了陳師傅的脖子。

  李力嚇得立時癱軟在地。

  輕蔑的掃過他，沈雲岫忽地回頭看著沈雲瀾，「扯平了。」

  沈雲瀾一時竟沒能聽懂這話的意思。

  沈雲岫甩了甩手，面龐還帶著幾分稚嫩，然而姐弟兩人相似的眼底卻洞徹雪亮，「你不是想殺了他？」

  沈雲瀾忽地起了興趣，「你知道我想殺了他？」

  「知道。你讓我用銀子砸死他，就是沒想讓他活著。」沈雲岫難得對她耐心的解釋了句，「所以，你幫我，我也幫了你，我們扯平了。」

  原來那句扯平了是這個意思。

  又看沈雲岫已經復歸冷淡的臉色，沈雲瀾輕嘆，「你要跟我劃清界限嗎？」

  「我們本來就瓜清水白。」沈雲岫甩了甩手，「若是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回去了。」

  沈雲瀾在這個小少年身上感到了一絲挫敗。

  他比小變態還難搞，她花了這麼久的時間，他卻仍然疏離冷淡。

  掃過那些銀子，沈雲瀾反問，「你不想知道這些銀子是哪兒來的？雲岫，實不相瞞，給你的白玉印鑑是陶神醫給我的，從前我也沒有。」

  沈雲岫面無表情的開口，「我並沒有讓你解釋，你的銀子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可他嘴上說了與我無關，心中到底釋然了一些。

  察覺到沈雲岫的僵硬稍稍軟化一些，沈雲瀾主動開口，「雲岫，你今日也見到了我交給采蘅的那些功夫的威力，你還不想跟我學嗎？」

  今日和采蘅對手的時候，沈雲岫已經知曉了那些武功的厲害。

  否則，他也不會用在和陳師傅的對打上。

  然而他還是不想跟著沈雲瀾學。

  「不用了。」他忍住誘惑拒絕，「你的功夫是很好，可我也總能學到好功夫。沈雲瀾，我只希望你記住，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的從前，甚至今日，都是拜你所賜。便是你點出了陳師傅的目的，我也殺了陳師傅做還禮。我們扯平了！」

  「你要孝敬娘，那是你的分內之事，我不會阻止也不會插手。可你最好不要有其他想法，否則我饒不了你！」

  說罷，竟是抬腳走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沈雲瀾長長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