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激將法

  「你什麼都不懂！」沈雲岫從齒縫中擠出一句，「你以為你現在給娘送了東西，你現在來照看娘，一些小恩小惠的。這些能收買娘，可是你騙不了我。沈雲瀾，我恨你！你根本不懂你從前做了什麼，也不懂我和娘是怎麼生活下來的！」

  

  「我便是輸了，也不會跟你去學武。」沈雲岫惡狠狠道，「你是沈家的大小姐，而我不過是一個不被承認的野種。沈雲瀾，我用不著你可憐我！」

  沈雲瀾臉色沉下，她叫采蘅站到一旁，和沈雲岫站在對立面。

  「你不跟我學武，就去拾花街跟不三不四的人學嗎？」沈雲瀾寒著臉，「你可知道，你學的都是什麼功夫？」

  沈雲岫直挺挺的站在她對面，「你管我學的什麼功夫！」

  柳柔兒看看兒子，再看看女兒，忍不住焦急道，「雲岫，你怎麼能這麼跟你姐姐說話？」

  「娘，您先坐到一邊。」沈雲瀾叫來了采芙，「帶來了的點心，你去給我娘端過來。」

  柳柔兒本來不放心，可看到端上來的個個小巧精緻的點心，不由看直了眼。

  引誘之下，她眼巴眼望的跟著采芙走了，臨走的時候還交代了句，「雲岫，不許給你姐姐頂嘴。雲瀾，你也看著點你弟弟，娘再去仔細看看那點心是怎麼做的，日後也好做給你們吃。」

  沈雲瀾微笑點頭，「去吧。」

  沈雲岫也僵硬著開口，「好，我不跟她頂嘴。」

  交代好一雙兒女，柳柔兒歡天喜地的跟著采芙去看那些點心了。

  沈雲岫低聲苦笑，「瞧見了嗎？這就是娘，沈雲瀾，你根本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爹和姐姐都是沒良心的，馬玉姣苛待他們母子，娘指望不上也就罷了，還得他來護著，他只能另想辦法。

  如今他有能力自保了，沈雲瀾確又蹦出來了，晚了！他不需要！

  「對不起。」沈雲瀾又說了聲，為了原主，她真心實意。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小少年站得筆直，指著門口道，「你別假惺惺。娘就是這樣，她心軟我沒辦法，不過你別想讓我原諒你，也別打著娘的旗號。你我之間，永遠都沒有原諒的可能。」

  沈雲瀾沉默片刻，「我並沒有讓你原諒我。只是有一件事卻不得不提，那些功夫你不能繼續練下去了。你練的那些功夫，殺傷力足，爆發力強，但你每一次出手，都是在消耗你的血肉。你若長久這般練下去，可能還會更強一些，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過了三十怎麼辦？」

  「到了三十歲，你能不能站起來，能不能走路，屆時都是問題。」

  沈雲瀾語氣平靜，「你還要堅持練下去？」

  沈雲岫顯然不知道這情況，他的臉色變了，下意識的說道，「不可能！」

  陳師傅很看重他，還說要把拾花街那一片日後都叫給他打理，又怎麼會教給他這種功夫？

  「我又何必騙你？」沈雲瀾道，「若我沒猜錯，你口中的陳師傅之所以教會你 武功培養你，只不過是利用你。他給了你一點手指縫裡漏出來的，就叫你死心塌地的賣命。雲岫，你就沒想過這些問題？」

  沈雲岫只是年紀小，他不傻。

  陳師傅通過他的手在拾花街做了多少事情，他又替陳師傅做過什麼，他心裡都有數。

  只是一直以來，感念著陳師傅的一飯之恩，所以從來不曾深想。

  今日被沈雲瀾揭破了遮羞布，沈雲岫惱羞成怒，「我願意！那也比死了強！再說了，你憑什麼懷疑他，在我心中，陳師傅比好千百倍！」

  沈雲瀾看他一眼，忽然道，「你既然說陳師傅是你的恩人，我也想見見他。若是我猜錯了，就向他道歉。就看你敢不敢讓我見他！」

  半大少年，最怕的就是激將法，當即點頭，「好！是你自己要見的！不過別怪我沒事先告訴你，陳師傅很厲害，等閒不見外人。即便去了，你也很可能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沈雲瀾一聲輕笑。

  見不到陳師傅的人，這怎麼可能，她有一百種方法！

  而聽說他們要走，柳柔兒這才意猶未盡的跑了出來，「雲瀾、雲岫你們怎麼這麼快，娘還想著要學了那些點心的做法，做給你們也嘗嘗呢。」

  「我和雲岫有事。」沈雲瀾哄孩子似得語氣，「娘先學著，我們回來再吃。」

  「好。」柳柔兒對沈雲瀾已經是全然的信賴，一雙明眸大眼裡全是期待，「那我可要學的快一些。」

  沈雲岫無可奈何，「娘！」

  他都已經這麼大了，娘什麼時候才能懂事一點？

  「走吧，挺好。」沈雲瀾目送娘又跟采芙回去，在一旁道，「不是去見陳師傅？」

  沈雲岫顯得很鄭重，在路上還買了禮物。

  半大的小少年手裡沒什麼錢，卻仍舊竭盡所能買了最好的， 足見他對陳師傅的敬仰。

  見沈雲瀾多看了兩眼，沈雲岫警惕十足，「你看什麼？陳師傅給了我吃喝，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可不是你！」

  「我沒看什麼，只是覺得你很好。」沈雲瀾說罷，心中的不爽卻愈發激增。

  沈雲岫一心一意把那姓陳的當師傅，自己從牙縫中擠出來，卻對陳師傅足夠孝敬。可那所謂的陳師傅，約莫有九成的可能是打算把沈雲岫培養成了一個打手，一件趁手的工具，之所以現在還小恩小惠的給著，不過是讓沈雲岫賣命。

  這麼點東西就想要一個小伙兒賣命。

  沈雲瀾冷笑一聲，繼續跟著沈雲岫向前，她之所以跟來這一趟，就是來一探陳師傅的究竟，若是他是無心，不知曉這套功夫的弊端那也就罷了，可若是故意，她沈雲瀾的弟弟，豈容旁人欺負！

  沈雲岫有些忐忑的帶著沈雲瀾過來，在遞上禮物的時候還覺得自己約莫是瘋魔了，怎麼可能會因為沈雲瀾一個外人而懷疑陳師傅？

  「你回去吧。」沈雲岫低聲催促，「我的事情不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