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是一棵小白菜

  她們都在這裡走了兩個來回了，這叢蓴菜什麼時候長出來的？

  采芙趕忙揉眼，看了眼大姑娘之後復又低頭，的確是蓴菜，活生生的蓴菜！

  驚喜來的太突然，采芙一時失聲，指著湖面結結巴巴，「大姑娘，它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沒什麼時候啊。」沈雲瀾微微喘了一口氣，「它一直都在。」

  采芙驟然明白，是啊一直都在！大姑娘之前不就採過麼？二姑娘沒採到是她沒本事！

  而她們主僕二人站著不動，還有采芙毫不掩飾的神采，落在沈雨晴眼裡，讓她頓時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莫非，不會吧！

  沈雨晴幾乎是拔腿便往兩個人的身旁跑去，瞧見情勢不對，馬玉姣也按捺不住，「母親，我也去看看。」

  沈老夫人沉聲道，「都去瞧瞧，看這丫頭耍什麼把戲！」

  瞄了眼即將燃盡的香，又看向正圍攏過來的人，沈雲瀾微微一笑，「祖母，母親，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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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幸不辱命，瞬間將沈雨晴打至谷底。

  她擠開了眾人，然而看著水裡的蓴菜，身子卻猛的搖晃了一下。

  沈雲瀾不動聲色，「雨晴妹妹莫激動，這麼明顯呢，你昨日來怎麼沒看見？」

  沈雨晴跟見鬼了一樣後退兩步，喃喃失語，「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馬玉姣也掐緊了掌心。

  刺痛中，水中的蓴菜卻愈發招搖。

  這簡直見了鬼了！這蓴菜難不成是專門守著沈雲瀾那喪門星才出現的？

  「娘，這肯定不是蓴菜！」心神大亂間，馬玉姣脫口而出，「否則雨晴昨日怎麼沒採到？」

  一聽這話，沈雲瀾便知道馬玉姣這是急了，都不用她自己開口，沈德春已經彎腰從水中撈了一片嫩芽。

  看了兩眼又放在口中品嘗片刻，沈德春的語氣極其肯定，「玉姣你這就錯了，這就是蓴菜。並且品質還非常好，遠非天香樓的可媲美。」

  沈雲瀾深呼吸一口氣，微不可查的的低笑了聲，便宜爹眼神還挺好。

  攢了這麼兩日的異能，好不容易在湖邊轉悠發現幾根嫩苗，一口氣全都催生出來了，品質能不好麼？

  馬玉姣不由眼前一黑，氣急敗壞的質問一臉倉皇的沈雨晴，「你怎麼回事！昨日這麼多的蓴菜你看不見？」

  沈雨晴已經絕望了，反覆解釋，「娘您信我，昨日是真沒有。」

  「這一定是她早就買好放在這裡的。」沈雨晴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聲音發顫，「一定是！否則我不可能沒看見！」

  沈雲瀾輕輕咬了咬唇，看向沈老夫人，帶著一絲委屈，「祖母，我如何能有銀子買這個？」

  她月例幾何，蓴菜又是什麼價，並且就算是天香樓也只有蓴菜的嫩芽，這麼大的一叢，如何弄來？

  沈老夫人心知肚明，她看了眼馬玉姣，利刃一般的目光再度刺向沈雨晴。

  已經不需要再狡辯了，事實如何一清二楚。

  看著祖母眼中濃濃的失望以及毫不掩飾的厭惡，沈雨晴渾身冰冷，她求助似得喊了聲，「娘。」

  馬玉姣厲喝一聲，「你莫叫我！雨晴，你枉費你祖母如此喜愛你，為你祖母辦點事情，竟然如此不盡心！過來，給你祖母跪下磕頭！」

  沈雨晴哭的淒悽慘慘，梨花帶雨一般給沈老夫人行禮。

  沈德春最見不得女人哭，尤其又是自己的女兒，心疼的不得了，「娘，雨晴一貫孝順您。向來不是故意說謊，定然是昨日沒看見。」

  沈雨晴哭的更惹人憐愛，馬玉姣也眼泛淚光，「娘，您想想雨晴一直以來如何，若非惦記著您，又何止於那麼晚才回來？許是她運氣不佳，故而錯過。」

  一旁的沈雲瀾，「……」

  此刻，她想給自己唱一首我是一顆沒人疼沒人愛的小白菜。

  若不是自己有異能，那此刻輸的人就是自己，屆時爹和馬玉姣還會替自己求情麼？

  顯然不會。

  並且非但不會，他們還會抓住這個機會把自己踩在腳底，就像之前在攬翠湖無聲無息的落水一樣！

  這念頭一起，原主的殘念頓時翻湧，異能近乎用盡，頭疼壓制不住，她面色陡然慘白。

  采芙正高興呢，可見自家姑娘連站都站不住了，不由驚慌，「大姑娘！」

  沈老夫人已經偏的沒邊兒的心總算被拉回來一些，她連忙吩咐福媽媽叫人扶著沈雲瀾坐好。

  采芙服侍著自家姑娘，劉招娣命人送來了水，還有月秀也送來了自己的一包梨膏糖。

  梨膏糖甜潤，能補充糖分，沈雲瀾吃了一顆，炸裂的頭痛緩解了不少。

  然而看見這個意外，馬玉姣卻鬆了一口氣，一邊叫人去採摘蓴菜，一邊趁機掠過了此事。

  眾人踏青的踏青，遊玩的遊玩，在她的暗示下，竟然誰也不接茬這事兒了。

  唯有劉招娣，還時不時叫人來看看，送些吃喝。

  采芙憤憤不平，「大姑娘您瞧見了麼，府上沒有一個人替您說話！大夫人想這麼輕描淡寫的撇過此事，門兒都沒有！」

  「說得對。」沈雲瀾的臉色略帶虛弱，神情卻明媚飛揚，「不止門，窗戶都沒有！」

  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今日的攬翠湖踏青采芙半步都沒離開自家姑娘，直到太陽西斜，闔府回城。

  見沈雲瀾臉色不對，一路上沈月秀都忍著沒打攪，只是手裡攥著沒吃完的一個半橘子，想給大姐姐吃。

  摸了摸她的臉，沈雲瀾笑，「月秀乖，你自己留著吃。」

  又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句，「你若想吃還來找我。」

  沈月秀激動點頭，大姐姐自己就是仙女吧，能發現蓴菜，還有甜橘！

  回城的路總是格外快一些，似是沒用多久就到了，沈老夫人在門口興致勃勃的叫人去熬蓴菜羹，餘下的還要用山泉水養著。

  沈月秀也在馬車上問，「娘，那蓴菜羹是什麼味兒？」

  許是想的太出神，她下馬車的時候絆了一下，手裡捨不得吃的甜橘骨碌碌的掉了下來。

  沈雨薇正好也從馬車上被抱下來，這一低頭，便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