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交換條件

  「糊塗！你可知你現在在說什麼？你之前每每替陛下南下賑災，為的是這江山社稷，也是陛下特意想要給你歷練立功。這一次賀蘭城的事情，皇上根本就不急，你又何苦一定要這般著急呢？」

  段齊憤怒的質問聲如今尤為清晰。

  畢竟段齊非常清楚，只要皇帝不喜何事，他自然就不會上趕著去觸霉頭。

  可李懷景之前就已經被批評過一次了，如今怎麼會一點記性都不長？

  看著段齊憤怒的表情，似乎跟李懷景所想像的沒有任何的出入。

  他有些頭疼，但也只能費盡心力地去勸說段齊。

  可如今無論他說了何等的原因，段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的鬆動。

  兩人一談便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有任何的進展，李懷景都開始感覺到了疲憊。

  

  「舅父，我這次無論如何，都一定要與葉瑤瑤一道前往的。你們既然都不相信賀蘭城發生了動亂，那便讓我去親眼瞧瞧有何不可？」

  爭論無果，聽完此話，段齊突然認真地看向李懷景。

  李懷景的確是長高了許多，在段齊的印象里，李懷景甚至還是一個事事都會聽從自己安排的孩子。

  可如今段齊也不得不承認，李懷景已經長大了，已經到了有權與自己叫板的年紀。

  他本來是不願意強迫李懷景，現在就做選擇的。

  可是段齊突然意識到，這應該是個很好的奇蹟，也不得不狠心一次。

  「這就是譽王殿下求人的態度？你也該很清楚，皇上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你前往。若真的讓我出面，豈不是故意要讓老臣得罪皇上？」

  段齊沒再一味地拒絕和阻撓了，而是將這個問題又反過來拋給了李懷景。

  李懷景微微一愣。

  他自然明白，段齊若真的願意替自己去求父皇，必然是要擔一定的風險的。

  此時此刻，李懷景才漸漸發覺，這一路走來，舅父好像不止一次幫自己承擔過風險。

  但舅父還是第一次，這般直白地問自己代價為何。

  「舅父，我這一次我定是要去的。若舅父能夠幫我說服父皇，之後舅父讓我做什麼，我必然會答應，不會再跟舅父對著幹了。」

  李懷景默默地攥緊拳頭。

  他這句話是有極大風險，說出來的時候，他心中也直打鼓。

  可李懷景知道，自己的舅父是個正人君子，自然不會提那些趁人之危的無理要求。

  段齊等的就是李懷景這句話。

  但真要輪到自己開口了，他還是有些憂心忡忡地長嘆了一口氣。

  「不過只有一個要求不行！舅父，瑤瑤她是無辜的，你不能傷害她！」

  本來段齊都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見李懷景如此緊張地補充了一句，他似乎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嘴角帶著幾分薄涼的笑意。

  「在譽王殿下眼中，老臣就是那種會欺負弱者的人嗎？你放心，我不會與那人計較。我更想看到的是你自己變得懂事。」

  段齊有他自己的傲氣在，他說不會無故傷害葉瑤瑤，便是不會。

  這一點只要他開了口，李懷景便也能放心。

  可也只是暫時地安心而已。

  之後李懷景立刻就意識到，如果舅父都可以輕易的答應自己不要趕葉瑤瑤走，也不要傷害她，那舅父想要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呢？

  如今時辰已經很晚了，段齊也沒打算繼續在賣關子。

  他雖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完全說服皇帝，但如果李懷景能夠答應自己的要求的話，他便會賭上一切，也要幫李懷景一次。

  「譽王殿下應該知道，老臣一直所求為何。若是你能夠答應，這一次平安歸來之後，為皇儲之位多盡一份心，擔起自己肩上的擔子不再逃避，那老臣便幫你一次。」

  段齊這話說得已經很是明顯了。

  雖然如今皇帝遲遲不提立太子一事，但是段齊和其他人早就已經在幫李懷景籌謀。

  如今放眼望去，整個隋順能跟李懷景稍有抗衡之力的也只剩李懷聿一個。

  若不是因為李懷聿比李懷景年紀大許多，又是如今的貴妃之子，段齊是連李懷聿都不會放在眼中的。

  段齊一直都覺得，這太子之位非李懷景莫屬。

  不過可這麼大的事情，段齊一個人認為也沒有用。

  即便皇帝與他所想一樣，如果李懷景依然這般衝動不懂事，那段齊也不能保證，皇帝最後的選擇會出現不同。

  段齊話音才落，李懷景頓時便愣在了原地。

  他未曾想過，舅父有一天會將話挑明，他能感覺到自己藏在寬袖下的手，微微有些發顫。

  「可是父皇從未與我提過要立儲之事，這也不是我等可以隨意討論的……」

  李懷景還有些許猶豫，段齊卻是冷笑了一聲，慢慢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冰冷的月光。

  「若你真有這份心，我便是嘔心瀝血，也要扶持你坐上這太子之位！如今你若真想去賀蘭，我也不攔你，但是必須答應我這一個要求。」

  段齊話已經說得十分直白了，李懷景心裡雖萬分不願，但如今兩個選擇擺在他面前，他必須選一個。

  兩個人默契地保持著沉默，段齊也並沒有急著催促李懷景。

  他知道李懷景今日既然上門來找自己，不可能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果不其然，在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之後，李懷景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即便心中再怎麼不高興，他也只能長嘆了一口氣，略為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那便如舅父所願吧。只要舅父能夠幫我求情，讓我明日能隨瑤瑤一道去，回來之後我便聽舅父的。」

  短短半夜時間，李懷景再次說話的時候，似乎被抽去了大半的精氣神。

  即便段齊最後跟他達成了口上協議，也同意幫他說服皇帝，可李懷景也明白，自己之後將要放棄的，恐怕比今日得到的更多。

  即便如此，李懷景也萬萬做不到眼睜睜看著葉瑤瑤孤立無援。

  此去賀蘭一路必然十分兇險，李懷景即便還沒有派人去細細查過，他也有了這般的預感。

  看著李懷景願意同意這個要求，段齊心裡是鬆了口氣的。

  他也沒怎麼想到，自己說服了李懷景這麼多年都沒有用，今日李懷景居然是自己送上門來，自己點頭同意的。

  回頭看著李懷景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其實段齊也有些許於心不忍。

  但是為了他們共同的目標，段齊只能故意沉著一張臉，上前來拍了拍李懷景的肩。

  「舅父相信你是個說到做到的好孩子，如今時辰也不早了，你且回去。明日一早，我會進宮親自求皇上，一切罪責由我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