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雙管齊下

  「九弟這話是什麼意思？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誰去賑災，難道就這樣放任不管嗎？這就是你如今想到的好法子？」

  眾人都面露詫異，可偏偏只有李懷仁沉不住氣，立刻冷笑出聲，故意當著皇帝的面質問其李懷景。

  他原以為李懷景想要和自己搶，對方說話又錯漏百出，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落井下石。

  李懷景權當沒有聽見他說話，皇帝更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李懷仁心中一緊，只好立刻垂首站在一旁不再吭聲。

  他知道皇帝剛剛那眼神的意思，是責怪自己貿然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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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莫急，本王倒是覺得，如今賑災的關鍵所在，是要讓災情第一時間得到緩解。拖的時間越久，災民們所受的苦難就會越多。何不先飛鴿傳書或快馬加鞭送下指令，讓各地的刺史乃至府臣先做出決策呢？」

  如今大隋國幅員遼闊，這是好事，但也有不少的麻煩。

  比如人員流動受限，消息傳遞得慢。

  所以哪怕是在這京城之中，也不能保證實時準確地知道各地發生了什麼。

  可因為大家都忌憚著皇帝的絕對權力，所有大事小事都要等著先報到京中，才敢有所決策。

  這還是大家頭一次聽說，可以跳過皇帝，讓當地的官員直接做決定的，頓時驚得大眼瞪小眼。

  「懷仁現在怎麼又不吭聲了？說說你的看法吧。」

  才一聽完李懷景的想法，皇帝好像也有些不大滿意。

  但他並未立刻開口否決，而是又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裡的李懷仁，語氣不滿地催促他發表看法。

  李懷仁不知自己，現在究竟該說話還是不該說話。

  但既然皇上都已經開口了，他剛好心中也有氣便，一股腦兒地就把想說的都說了出來。

  「九弟這話簡直是胡鬧。如今我們連各地的實際災情都還不知道，如果沒有京城的官員先去勘察，我們如何知道那些官員是否可信，他們是否會有謊報瞞報的情況？到時候，豈不是要害得老百姓日子更加苦？」

  李懷仁這話，倒也道出了如今好幾人的心聲。

  皇帝的表情卻是有些不明，他就看著李懷仁跟李懷景各執一詞，似乎也等待著他們討論出一個結果來。

  李懷景冷笑的一聲，從始至終沒有看向李懷仁的方向，反而是淡然地抬起頭看著座上的父皇。

  「父皇，請問我朝的科舉制難道是擺設嗎？每一年選拔出來的官員，難道都是蠢的嗎？更何況經過重重篩選之後，外放到各地的官員，每年都需要層層考核，這些難道都是沒有意義的嗎？」

  李懷景一句話，懟得李懷仁一時說不出來。

  這些人值不值得相信是一回事，但在他們的印象里，只有皇上才有至高無上的權利象徵，那些官員們怎麼敢跳過皇上自己做決定呢？

  「如果一切都等著父皇下令，父皇哪怕是不眠不休，也處理不完全國上下的所有事情。這些官員從來都不是擺設，他們是有實幹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在他們的地界發生了這種天災，就正是考驗他們的時候，難道朝廷還不敢放手一搏嗎？！」

  李懷景一通發言，一氣呵成，說完之後甚至意猶未盡，表情還有些許的激動。

  在場的眾人，或是因為李懷景這等發言被鎮住了，或是因為李懷景現在超乎他年紀的氣勢被嚇到了，大多數人表情都有些發愣。

  待眾人回過頭來，看向李懷景，眼神里都是讚賞的表情的。

  「好好好，不愧是元後嫡出的皇子，如今這等胸襟，竟是讓老臣們都愧不敢當！九皇子說得好，好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雖說賑災不是小事，但是老臣也認為是該放手，讓他們自己闖一條生路了。」

  一旁兩鬢花白的丞相蘇衡率先撫掌大笑起來，他為人最是寬和灑脫，從不參與各項黨爭。

  這還是皇上第一次，聽見蘇衡主動去夸一個皇子呢。

  皇帝也漸漸回過神來，細想小李懷景所說之話，心情大好。

  其實之前他自己心中也是搖擺不定的。

  對於那些官員，他們在自己的地盤上究竟有沒有造福百姓，有沒有對得起「父母官」三個字，皇帝心中也沒有確切的答案。

  所以皇帝從不敢真正信任他們，反而要等著京城這邊有了最後的決策，再派人前往主持賑災。

  如今一想，好像確實過於雞肋了。

  「也別誇他，這麼多年以來，每每遇到天災，都是京中下達最後的命令，這是太祖立下的規矩。難道因為這小兒幾句話，大家就要質疑太祖的規定不成？」

  皇帝臉上明明是帶著笑意的，但是為了避免李懷景驕傲，他語氣假裝有幾分不滿意。

  李懷景立刻乖巧垂下頭去，連稱不敢。

  他雖然知道太祖皇帝定下這些規則，是為了擁護絕對的皇權，但時日已久，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若總是比對著那些死規矩行事，只會讓問題越來越多。

  「不過你說得好的地方，父皇也是認的。如今自然是不能再等了，朕決定立刻派出賑災的人馬，同時也立刻快馬加鞭將消息傳下去，讓各州府衙率先做出行動。萬萬不可等著賑災的官兵到了，才有所行動。」

  爭論了好幾個月的賑災事宜，沒想到竟是這般就輕易敲定了。

  之前皇帝都沒有說過要下聖旨，也沒有說過任何決定性的話語。

  一是顧及那些言官有所不滿，二是他心中也著實沒有想到好的法子。

  今日才聽皇帝這麼一說，以丞相為首的一堆大臣，便連忙跪倒在地直呼皇上聖明。

  皇帝看上去心情好了許多，看向李懷景眼神更柔和，主動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儼然一副慈父的模樣。

  「這幾年多虧了段太尉幫朕好好的教導你，你的確不負所望。小小年紀便有這般見地，以後還要跟著你大皇兄二皇兄，多多歷練才是。」

  李懷景心中得到了誇獎，本也是高興的。

  但如今細細一想父皇這話，總有些奇怪。

  他表面姿勢不露聲色，乖巧地點了點頭，卻聽到皇上的下一句話，讓他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