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進宮諫言

  如今受災地距離兆京山高路遠，與其等著從京中官員帶著救濟糧，一行人浩浩蕩蕩到達，還不如讓周圍的州府先出動，互相幫扶，渡過難關。

  畢竟等賑災隊伍從從京城出發，再到受災地，恐怕也一個多月過去了。

  可是若快馬加鞭走，或者飛鴿傳書，將此決策先傳到各個州府，讓他們先有行動，就能像瑤瑤所說的那樣，能救多少是多少，總好過毫無決策。

  「瑤瑤，你真是我的福星！你說的的確是個法子，我得回書房好好想想，隨後寫個文書給父皇！」

  雖然葉瑤瑤的想法過於理想化，若是真的實行起來必然有種種困難。

  可是她至少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也讓李懷景茅塞頓開。

  剛剛還在笑盈盈的葉瑤瑤，聽完李懷景所說和表情，卻透露出一絲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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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咬了咬嘴唇，「景哥哥，那些事情我都聽說了，瑤瑤不想看到你去做你不喜歡的事情……」

  葉瑤瑤似乎不忍去看李懷景，眼神里是超乎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憂愁。

  她先是真心替李懷景擔心的，自己也想幫幫那些受災的老百姓。

  但若要因此，就讓李懷景去做他不喜歡的事情，葉瑤瑤還是不願意就這樣做取捨。

  李懷景微微一愣，他知道瑤瑤指的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是什麼。

  想來自己剛剛在書房那裡鬧出了動靜，還是沒能瞞住其他人。

  無奈地聳了聳肩，李懷景用極短的時間，好像就把自己說服了，伸手溫柔地揉了揉葉瑤瑤的額頭。

  「謝謝瑤瑤現在願意為我著想，我的確不想被人操控，不想被當做棋子。可如今我沒有辦法逃脫這個身份，只要一日還是譽王，我就必須得為百姓做事，這是我的責任。」

  誠然，李懷景從沒想過自己一定要繼承大統，一定要成為父皇眼中最爭氣的兒子。

  但只要他還享受著百姓的供奉，他既然知道了有更好的方法解決凍災，他就沒有辦法坐視不管。

  葉瑤瑤似懂非懂地歪了歪腦袋。

  她雖然聰明，很多事情反而沒有大人想得那麼複雜，能夠一針見血的看透本質。

  但是關於這其中複雜的人心，瑤瑤卻還需要學習，完全不是她如今的小腦袋瓜能夠想得清楚的。

  看著她可愛的模樣，李懷景也釋然地露出了笑容。

  雖然想起舅父剛剛的所作所為，他還是有點委屈。

  但如今更重要的事情，是要先解決凍災，所以暫時想不了那麼多了。

  「不，我不是要去書房，我要進宮。我現在就應該進宮，告訴父皇。」

  自言自語這麼說完，李懷景立刻起身就離開了。

  看著風風火火的小哥哥，葉瑤瑤故作老成地嘆了口氣，隨即輕輕搖了搖頭。

  他並不是能完全理解，小哥哥所處的困境。

  但是葉瑤瑤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小哥哥幫過自己，對自己又好，只要對方有需要的，自己都要幫他。

  而且也希望看到他快樂，僅此而已。

  李懷景進宮一路順暢，皇帝似乎有意，早就在等他。

  甚至他才一剛下了轎輦，就有皇帝身邊的徐公公在等著，隨後對方一路引著李懷景直接進到了上書房，不用任何的通報。

  「皇上真是神機妙算啊！譽王殿下果真來了，老奴剛一出去，就瞧見他已經到宮外了。」

  徐公公笑得滿臉慈祥，他是如今隋順帝身邊最得力的內庭大總管。

  他話音剛落，皇帝抬起頭來，果然看見了板著小臉的李懷景就站在他的身後，表情十分嚴峻。

  似乎不用問，皇帝已經知道李懷景此行所為何事。

  對自己這個從不讓人費心的兒子，隋順帝難得一見地露出了一絲慈父的笑容，朝他招了招手。

  「懷景來得正好，如今正在議西邊凍災之事。之前我已讓段太尉給你捎話，讓你將想到的法子整理成文書，你今日可是帶著文書進宮的？」

  皇帝這般問的時候，李懷景才有機會看了一圈。

  上書房中，如今還有幾位肱骨之臣在，不過讓人意外的是，李懷仁居然也在。

  不知道他們先前是在聊什麼，可是十有八九，跟凍災恐怕也脫不了關係。

  更何況李懷景要察覺到，李懷仁的表情有一些許奇怪，看來是有人不想自己此時進宮啊。

  「請父皇恕罪，兒臣並沒有帶著文書進宮。」

  李懷景回過神來，抿了抿唇，老老實實地這般回答。

  一向嚴厲苛刻的皇帝，此時卻只是微微眯了眯意思，示意他將話說完，不要賣關子。

  「西邊凍災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月，大臣們為賑災人選已經吵了好幾個月，都沒有議出最優的法子。兒臣今日即便整理了文書，恐怕也是老生常談。」

  李懷景挺著脊背，在皇帝面前說話語氣卻毫不見之嫩，相反的，卻透著超乎他年紀的成熟。

  「哦？你的意思是說，這幾個月以來丞相和內閣那些大臣討論的法子，都是無用功？看來你是有新的主意了，快說出來，讓父皇聽聽。」

  皇帝不怒反笑，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李懷景身上。

  一旁的李懷仁默默地攥緊了拳頭。

  他剛剛才跟皇上進言，自己願意以身作則，親自帶著賑災人員西下，皇帝都還在猶豫不決。

  可如今李懷景一進來，皇帝早更是把李懷仁拋在身後了，哪裡還顧得上去考慮他剛剛的提議？

  這種落差感讓李懷仁心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燒。

  從小到大，這已經不是一次了。

  他相信若不除去李懷景，這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只要有李懷景在，父皇好像永遠都看不見自己。

  李懷景的光芒，總是能很輕易就將自己掩蓋。

  李懷景無視了一旁不懷好意的李懷仁，微微頷首，將葉瑤瑤跟自己商討出來的法子，稍微潤色一番，解釋出來。

  「其實如今最重要的，並不是考慮誰帶兵賑災。在兒臣看來，無論是幾位皇兄還是任意哪個內閣大臣前往，都沒有什麼兩樣。」

  李懷景此話一出，滿座譁然。

  要知道，這幾個月大家都在討論究竟該誰去賑災，各方勢力有各自的打算，互相不肯讓步。

  可如今李懷景只是輕飄飄一句話，就將眾人最在意的事情，重重拿起，輕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