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皇宮淪陷

  見到裕明帝的時候，陸廉還是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得見父皇平安無事，兒臣總算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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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裕明帝目光幽深，看著眼前的陸廉，「你來，只是盼朕平安？」

  「回父皇，兒臣所願，唯有父皇萬歲無虞！」

  「那眼下你已經看到了，朕好得很，你可以帶著你的人撤了。」

  陸廉卻抬起頭來，直視著裕明帝。

  「父皇，請恕兒臣不能遵命。兒臣今日之所以特地前來宮中護駕，乃是因為兒臣得到可靠消息，父皇如今已被奸人控制，為確保父皇平安以及我大朔江山穩定，兒臣不得不多滯留宮中幾日以徹底掃清奸佞。」

  裕明帝冷笑一聲。

  「恐怕在你的消息中，這奸佞還會有暗中刺殺朕的計劃，並且這個計劃一定會在你在宮中的這幾日內實施，屆時你恰好出現擒下奸佞，而朕在奄奄一息之際下詔傳位於你了吧？」

  陸廉臉色變了變，卻又很快恢復如常。

  「父皇您冤枉兒臣了，兒臣一切所為，皆是為了父皇和大朔社稷著想，還請父皇明察！」

  但他很快卻又接著補充了一句。

  「當然，若是父皇擔心方才您所說的那位奸佞真有極端舉動，兒臣願替父皇分憂，請父皇傳位於兒臣，兒臣願以身為餌，引出那居心叵測之人，以安父皇之心，以使我大朔再無後顧之憂。」

  裕明帝似乎到了此刻才真正看清楚了自己的這個兒子一般，久久無語地凝望著他。

  「假如，朕不肯呢？」

  陸廉臉上露出笑意來。

  「父皇不肯，兒臣自是也要留在宮中護父皇周全的，父皇放心，這安京城四處城門已然盡皆被兒臣守住，城外奸佞若想進來對父皇不利，也是萬萬不能的。」

  說著，陸廉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忽道：「對了，兒臣方才忘了讓人去佛堂那邊看護了，眼下不知正在那裡禮佛的皇后娘娘如何了，快，保護皇后娘娘去！」

  裕明帝猛然意識到，陸廉這是在用宮中人的性命在威脅他了。

  「你這個孽障，你要對皇后做什麼？你把她帶過來，朕要見她！」

  在皇宮最早陷入危機的時候，是皇后派人來告訴他要他緊急逃走或是做好禦敵準備的。

  皇后還說，自己會設法逃出宮去尋求外援，一定會來救他。

  這麼多年來，皇后才是陪在他身邊最久的人。

  儘管裕明帝對於當年皇后設計稚芸和聿親王一事仍舊不能釋懷，可在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有多擔心皇后的安危。

  然而，裕明帝的話才說完，便有一名叛軍跑到了陸廉面前稟告道：「殿下，皇后娘娘易改服飾意圖混出宮去，想來被奸黨發現並加害，眼下已然薨逝！」

  裕明帝的身形晃了一晃。

  皇后，死了？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看她最後一眼，她明明可以躲在佛堂里不出來的，可她卻為了到外面去求援而將自己陷入了危險之中。

  她到死，都是為了他！

  「你這個畜生，朕，朕要殺了你！」

  裕明帝轉身欲往勤政殿內，他想要拿出自己當年叱吒疆場的那把長劍，一劍刺死這個心狠手辣不忠不孝的逆子！

  「父皇此刻就不關心還在後宮的諸位娘娘嗎？來人，去貴妃娘娘宮裡，看護好娘娘，絕不可再讓貴妃娘娘如皇后娘娘一般遭遇不測！」

  這話語中的威脅之意已然毫不掩飾了。

  裕明帝腳步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轉頭看著陸廉，只覺得眼前這個兒子面目猙獰，已全無人樣。

  這樣陌生的陸廉，他從未見過。

  「你，當真要對她們趕盡殺絕？」裕明帝不顧身旁魏公公的阻攔，一步步走下台階，走近陸廉。

  「她們都是你的長輩，在你幼時，都曾抱過你，給你做過鞋襪，你竟然全無半分惻隱不忍之心？」

  陸廉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裕明帝，感覺得到他眼中的厭惡和失望。

  失望，怎麼會有失望呢，他這個父皇，可是對他從來都沒有期望的。

  「父皇，您大概也忘了，我自幼便沒有母親，我的母親身份低微下賤，因此我從一出生便註定要低人一等，無論我再怎麼努力，在您心裡，我永遠都比不過陸晏，甚至就連陸逾白那個不知誰的野種，也能爬到我的頭上，我這個皇子，又算得上什麼呢？你說，她們曾給予過我慈愛，可那些不過是做給你看的罷了，私底下，她們哪一個不想置我於死地好讓自己的兒子少一分威脅阻力？

  父皇，您身為一個父親，又有幾時真正關心過我，相信過我？身在皇室，便是我的原罪嗎？

  別說是我了，就是陸晏，你信過他嗎？若你真的相信他，又怎麼會因為旁人的一些言論，就輕易地斷送了他的姻緣呢，說到底，你不過是怕他日後與宣國公府結親之後勢力太過而難以控制罷了。

  就算是陸逾白，也不過是因為太好控制才得您喜愛的吧，就連他的婚事，不也還是要乖乖聽從您的掌控？

  您習慣了所有人都在掌控之中，接受您的安排或是恩賜，所以今日當我想要主動爭取自己想要的時，你才會如此憤怒吧？」

  陸廉第一次在裕明帝面前暢所欲言，再也沒有了此前的畏畏縮縮，他只覺得痛快極了。

  儘管痛快之餘，心底也有絲絲的抽痛。

  面對陸廉的控訴，裕明帝痛心疾首，卻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陸廉說的，似乎也並非全然沒有道理吧。

  可他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自己呢？

  陸廉說了許多話之後，似乎有些累了。

  「父皇，您還是回勤政殿歇著吧，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兒臣便會將娘娘們帶到您的面前。在此之前，還是由兒臣照顧各位娘娘比較保險一些。來人--」

  「且慢！」

  隨著一聲中氣十足的呵斥，陸廉的話音被打斷。

  他惱羞成怒地回過頭去，卻看見陸逾白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宮，此刻已然來到了他們面前。

  「原來是禹世子。」

  陸廉皮笑肉不笑，心中卻在極速盤算著，不明白陸逾白怎麼會忽然出現在宮裡。

  他不是應該已經死在了聿親王府嗎？難道連景消都對付不了他而讓他逃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