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偷梁換柱
2024-06-12 18:00:38
作者: 夭夭漣漪
江落雪這話一出,石破天驚!
寇氏猛地衝過去想要捂住她的嘴,卻是晚了。
而沈志彬像是遭了雷擊一樣,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他,他方才的猜測,竟然是真的!
江落雪真是沈家的人?她跟景煦真是兄妹?
此時的沈志彬是眼前也黑腳下也軟,隨時都有可能厥過去。
相對這二人的表現,沈景煦還算淡定。
但這淡定也僅限於他還沒有真正在意並理解過來江落雪那句話的意思。
他眼下全部的心思都在憤怒於沈若初的經歷上了。
江落雪的話,也只被他理所應當地以為只是為了脫罪的說辭而已。
直到看見沈志彬和寇氏二人的反應,他才似乎覺得,這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再看向沈若初時,沈景煦驚訝地發現,她臉上一副「我早知如此」的胸有成竹。
沈景煦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江落雪是沈家的女兒,那也就是…他的姐姐?
可這怎麼可能?
沈景煦心裡也亂了起來。
既然已經將話說了出來,江落雪也終於不再忍著,一股腦兒將心裡的話都倒了出來。
「我才是沈家的嫡長女,真正真正的沈府大小姐!這沈府所有的一切,本就該是我應得的!憑什麼我拿回自己應得的東西還要被一再阻攔?我嫁給景煦只是想回到沈家而已,我有什麼錯?如果你當時沒有拆穿我,如今我已經嫁了進來,哪怕只是以兒媳的名義進來,我也願意,可你!破壞了這一切!」
沈景煦從江落雪的這一番控訴中,逐漸理出了另外一個事實。
江落雪清楚她自己的身份,卻還要嫁給他,這只能說明——他這個沈府嫡子的身份,是假的!
沈志彬被祠堂中發生的接連變故弄得措手不及,此刻再聽江落雪開口時,心中的震驚已經變成了濃濃的無力。
他的兒子,是假的。他沒有兒子了。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是你來說吧。」
沈志彬用極為陌生的眼神看了寇氏一眼,語氣前所未有地疏離。
寇氏心中一驚,知道沈志彬已經和自己離了心了。
「老爺,此事妾身也是受害者啊,當初生下雪兒時,那接生的穩婆見是個女娃,便起了歪心眼,得知城中富商江家一心求女,為了求點賞錢便在替江夫人接生後將她生下的男嬰給替換了,把雪兒換到了他們家,謊稱江夫人生了個女兒。景煦便自此成了咱們的兒子。」
沈若初聽寇氏這一番漏洞百出的謊話,忍不住便問道:「這麼說,母親對換了孩子一事一無所知?可母親生產時,竟然不知自己生下的是男嬰還是女嬰?」
寇氏的嗓音陡然尖利起來,「我頭胎就是難產,當日生產時暈過去了幾日,你父親又出京辦差不在府中,我疼得暈過去多少次,哪裡還顧得上這個!」
「那母親又是如何得知兩個孩子被調換了的?」沈若初聲音一如既往地沒有太大起伏。
寇氏的情緒越發激烈起來。
「你這是在審問我嗎?!」
當看到沈志彬也在看著她時,寇氏還是忍著回答了。
「幾年前,那個穩婆因為良心不安找到了我,告訴了我真相。或許是害怕承擔罪責,那之後她自己也離開了安京,再沒回來過。」
「我偷偷去看了看雪兒,我想讓她回到我的身邊,可我也知道,這事一旦揭開,對誰都不好。與其這樣,不如就讓這兩個孩子成了親,屆時雪兒可以承歡我們膝下,而景煦他也可以以半子的身份對他的父母盡一份孝心,這原本是一樁兩全其美的事……」
兩全其美,那也要看當事人願不願意。
沈景煦作為這事的當事人,最不該被蒙在鼓中。即便寇氏所說都是真的,她們也不該將一無所知的他這般利用愚弄。
沈若初眼睛盯著地面,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她終於沒再說話了。
沈志彬像一頭被困在鐵籠中的野獸也一樣,看起來憤怒而茫然。
好半晌,他才將這祠堂內的人打量了一周之後,轉拂袖而去了。
沈景煦沉浸在這炸雷一般的信息中,仍舊沒緩過神來。
他不是沈府的人?
他姓江?
他這十幾年裡,周遭的一切都是假的?
寇氏從他身邊經過時,似乎是出於心虛,沒敢看他便追著沈志彬而去了。
江落雪挑釁地望了沈若初一眼,轉頭也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祠堂。
她很清楚,經過了這一場鬧劇之後,沈景煦再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以前的種種,為了能夠與沈景煦終成眷屬,她也便選擇了聽寇氏的話將自己的身份隱下,可如今,既然知道沈景煦這裡沒了希望,她自然不能坐等著沈若初將她告進牢里去還替寇氏隱瞞著這一切。
還跪在地上的沈歆瑤被這猝不及防的信息雷得瞠目結舌,半晌回不過神來。
江落雪,她竟然是寇氏的女兒,也就是說,她是沈府的嫡長女?
這怎麼可能呢?她明明不過是個商戶之女啊!
士農工商,商為最末。
她一直在江落雪面前是有優越感的。也正是因此,她才願意給江落雪幾分好臉色。
前幾日江落雪不還同她惺惺相惜,為著自己低微的出身與她同病相憐,再次獲得了她的信任嗎?
怎麼一轉眼的工夫,她便又騎在了她的頭上,甚至比沈若初還要可惡地連她長女的名分都搶走了!
一直到走出祠堂的時候,她都是靈魂出竅的狀態,甚至都沒有再看一眼沈若初,求她在此事上抬手放過自己。
沈歆瑤一走,祠堂里就只剩下沈若初和沈景煦了。
沈若初走到沈景煦的面前,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一酸,不知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了。
倘若他能夠一直被這麼騙著,會不會於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呢?
「哥哥,是我不好。」
沈景煦將臉一撇,朝她看了過來,嘴角忽然劃出一抹苦笑來。
「這怎麼能怪你呢?你才多大的孩子,當年的事怎麼也和你扯不上關係。」
他越是這般,沈若初的心中就越難受。
「這件事,我一早就有懷疑了,卻沒有告訴你。」
沈若初垂著眼,不敢看沈景煦。
沈景煦卻是毫不意外的模樣。
「你這麼聰明,且母...她的態度也實在明顯,你會懷疑也是正常,但你也不過是懷疑而已,並未最終確認,不是嗎?」
沈景煦目光中皆是誠摯,「所以,不必自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