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會談

  確實，如果皇帝和於廷益、楊浦三人能夠聯手，只要嚴高不使絆子，確實有很大把握能辦成此事。

  但劉凌思來想去之後，還是覺得差點什麼，沉思片刻後，他說道：「這個倒是不急，我看還是等明日和那幾個部落首領談判之後再送密信不遲。」

  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幹成的，急也沒用，所以蕭元壽和王崇便也沒再多說

  與此同時，蒙古營帳之中，阿勒坦、阿脫里不花、額森三人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

  阿脫里不花和額森的使者回去之後，便將大同這邊的事情說了一遍。

  在得知其他二人背著自己去找劉凌之後，三位大汗自然是怒不可遏。

  於是，三人便又湊到了一起！

  阿脫里不花首先拍案而起道：「阿勒坦，是你說的專心想辦法攻破漢人的戰陣，怎麼現在又去找漢人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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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勒坦也毫不示弱，他反問道：「我那是去下戰書，反倒是你們兩個，我聽說你們的使者在大同城內呆了好幾個時辰才出來。」

  「說，你們究竟商量出了什麼東西？是不是打算背叛長生天，轉頭投進漢人的懷抱？」

  被反咬一口的阿脫里不花自是怒不可遏，他同樣拍案而起道：「你放屁，明明是你先派出使者前去商談，結果被人家給轟了出來，現在反倒指責起我來了！」

  「你怎麼學的和漢人一樣不要臉了！」

  「我不要臉，你才不要臉。」阿勒坦湊上前道：「你第一個先來的大同，也不打招呼便去大同城下劫掠，結果讓大同城的守軍有了防備。」

  「這倒也罷了，關鍵你特娘打輸了也不知會我們一聲，若你提前告訴我戰況，我又何至於遭此大敗？」

  「說，你是不是已經被漢人買通了，打算和漢人聯合夾擊我等？」

  一番毫無根據的指責，讓阿脫里不花更為惱火，他剛欲反駁。

  就在這時，一言不發的額森突然說道：「好了！還沒和漢人開戰，你們兩個倒是先吵起來了。」

  「仗打成這樣，我都沒說什麼，你們兩個有什麼好吵的？」

  額森一番怒斥，讓阿勒坦二人冷靜了下來。

  因為北蒙古所在的區域最為苦寒，所以北蒙古的士兵也是最為彪悍的存在，平日裡二人便要讓上額森三分，如今他們兩個元氣大傷，自然不可能再和額森叫板。

  眼見二人閉上了嘴巴，額森隨即說道：「依我看邊境互市的事情並非不可以搞，只不過，我們要團結起來，一同進退，這樣才能占據主動權。」

  「若都像這次出使一樣，各談各的，最終也只能被漢人們逐個擊破！」

  阿勒坦聞言點了點頭道：「此話說的不錯，我同意！」

  阿脫里不花也悶聲說道：「既然話已經挑明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也同意。」

  「咱們三個好好商量一下，看怎麼才能從漢人手中拿到最多的利益！」

  見二人沒什麼意見，額森隨即便將劉凌提出的兩個條件擺在了明面上。

  第一個，今後不得再南下劫掠。

  這個沒什麼好說的，只要能有充足的糧食、衣物讓他們度日，鬼才南下劫掠。

  再說了，現在大周搞出來了一個叫火炮的新玩意，這玩意多厲害大家都有目共睹，真要是再搶下去，搞不好就掛了！

  至於把控品質這件事，就有話要說了。

  阿脫里不花首先說道：「漢人要我們不得送劣質馬匹，那他們之前送很多年前的陳米，和劣質布匹過來又算怎麼回事？」

  「總不能我們給他們良馬，他們給我們劣質糧食吧！」

  額森聞言點了點頭道：「嗯，這件事也要同他們商量一下，大家定好章程，誰也不要違反！」

  「嗯！」阿勒坦也連連點頭。

  敲定這些之後，接下來就是如何商議了！

  這次商議確是不能安排手下去了，需要他們三人親自前去，才能敲定。

  三人一番商量之後，最終決定共同派出使者再去一趟大同。

  告知大周一方，他們打算明日在大同城外舉行會談。

  很快，劉凌便得知了消息，在聽到他們打算在大同城外會談的時候，劉凌思襯片刻後說道：「好！明日辰時，我帶人去城下同你們的三位大汗商談。」

  劉凌這麼痛快的大營，倒是讓扯力克三人有些意外，按他們估計，劉凌怕是要與之糾纏一番。

  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他們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

  「如此，那我們就告辭了！」

  三人拱手告別，劉凌也十分講禮貌的將三人禮送出門。

  等送走了三人之後，蕭元壽和王崇忙跑了出來：「劉凌，你打算在城外和他們會談？」

  「是啊！有何不可？」劉凌淡然道。

  蕭元壽皺著眉頭有些擔心的說道：「若對方在商談的時候，要殺我們怎麼辦？」

  王崇沉聲道：「不無可能，明日我率領大同城守軍幫你壓陣，若情況不對，直接撤回來！」

  看著一臉緊張的二人，劉凌笑了笑說道：「不必如此，他們是真想談成這件事，所以便不可能動手。」

  「如果我們率領大軍前去，反而會讓他們緊張，不利於談判。」

  「依我看，明日我帶兩個隨從前去便是。」

  「啊！」蕭元壽大驚！

  王崇也忙勸解道：「帶兩個隨從也太托大了吧，依我看還是帶兵前去的好。」

  對於商業談判，劉凌還是有些把握的，他擺擺手道：「不必，聽我的便是，他們絕對不敢對我動手！」

  二人雖依舊擔心，但看劉凌那篤定的樣子，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次日清晨，劉凌帶著一個書辦一個隨從便出了大同城。

  城樓上，本想一同前去，結果被王崇和劉凌聯手按下的蕭元壽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劉凌。

  「這傢伙不會有什麼事吧。」

  王崇也有些緊張，他對身旁的隨從說道：「通知下去，全軍備戰，若賊軍有所異動，立即出城作戰！」

  另一邊，額森三人也來到了大同城外十幾里的地方。

  他們眺望著前方那座古老的城池，心中五味雜陳。

  一直以來，蒙古各部便想要打下這座大同城，結果打了幾百年也沒打下來。

  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阿勒坦開口道：「不是說好了辰時會面嘛？怎麼他們的人還沒來？」

  為了防止漢人耍詐，三人足帶了上千騎兵一起前來，同時他們營地內的所有人也都做好了準備，只要號角一響，立刻便能前來應戰。

  所以，在他們看來，劉凌也應該帶領大量士兵一同前來。

  然而，在這等了半天，卻連毛都沒看到一根。

  就在這時，阿脫里不花突然指著前方的一道黑影說道：「那裡有幾個人，是不是他們？」

  因為距離太遠，幾人看不清那人的穿著也容貌，只看到他是騎在馬上的。

  額森見狀對著身邊人說道：「去看看是幹什麼的。」

  聞言，一名騎兵頓時飛奔了過去。

  騎在馬上的劉凌自然也看到了遠處軍陣整齊的蒙古大軍，他一臉淡然的對身旁的隨從問道：「怕嗎？」

  書辦和隨從縮著脖子有些恐懼道：「怕！」

  他們全都是大同本地人，是劉凌找王崇借來的，從小便見慣了蒙古人耀武揚威的他們，對眼前的蒙古人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感。

  劉凌聞言樂呵呵的說道：「怕什麼？腦袋大了碗大個疤拉，這次出使，咱們可是代表的大周，代表的漢族，你們兩個就是尿褲子，也得回大同城尿，可別在這給咱們大周丟人現眼！」

  此話一出，二人頓時便來了精神，想到國家的榮譽，想到種族的榮譽，二人鎖在衣服內的脖子又探了出來，彎曲的腰杆也變的挺拔。

  見狀，劉凌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像話！」

  這時，那蒙古騎兵也來到了二人面前：「你們是幹什麼的？」

  看到來人，劉凌勒住了馬匹朗聲說道：「我乃大周兵部右侍郎，晉州巡撫劉凌是也！」

  「也是本次和你們商討邊境互市事宜的使者，你們的三位大汗現在在哪裡？讓他們過來吧，咱們就在此地商談！」

  說話間，劉凌翻身下馬，一旁的隨從也趕忙將準備好的板凳和地毯鋪在地上。

  同時，他還拿來了爐炭和水壺，準備煮水，書辦則來到桌子前開始鋪紙磨墨，準備記錄。

  那蒙古騎兵聽到這話之後，也是大吃一驚，他趕忙道：「好，我立刻去告訴大汗！」

  說罷他掉頭離去。

  劉凌淡定的坐到了地攤上開始養精蓄銳。

  不一會，額森三人便帶著十幾個騎兵來到了劉凌面前，而此時，隨從已經將地毯和桌子布置好了。

  看到只帶了兩個人的劉凌，就連一向淡然的額森也忍不住面露異色：「你就是劉凌！」

  「正是！如假包換！」劉凌淡然道。

  阿勒坦左右查看，似是想找到埋伏在四周的漢人大軍，然而，周圍一片平原上，確實空空如也。

  他驚訝道：「只有你一人來了？」

  劉凌眉頭一皺，指著旁邊的隨從和書辦道：「明明是三個人，怎麼，眼花了嗎？」

  阿勒坦呼吸一滯，當即便要發怒。

  然而，一旁的阿脫里不花卻搶先說道：「你只帶了這兩個人，就不怕我們宰了你嗎？」

  此時的阿脫里不花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所以語氣上也滿是殺意。

  劉凌聞言輕聲一笑，說道：「我只帶兩個人，便是表明了我大周在邊境互市上的誠意。」

  「至於你們會不會殺我……呵呵，刀在你手上，我人在這裡，若要殺我請便！」

  這時，茶水也已經沸騰起來，那隨從泡了一壺茶給劉凌端了過來。

  後者就這樣泰然的坐在地毯上。

  與其說他是被蒙古大軍包圍的使者，倒不如說他是來此郊遊寫生的書生！

  他越是如此，阿脫里不花便越是覺得自己被看不起了，他想要發怒，但若真殺了劉凌，那關於邊境互市的談判，也就可以直接告吹了。

  於是，他也只能瓮聲瓮氣的說道：「哼，殺一個書生，我還怕髒了我的手！」

  說罷，他便學著劉凌的樣子，坐到了地毯上。

  額森和阿勒坦見狀，也安然就座。

  三人坐定之後，那隨從也給三人一人沖了一壺茶端了上去。

  「上好的西湖龍井，是市舶司從大吳購買來的，你們應該還沒嘗過這種茶吧！」

  說話間，茶水中的茶香也飄散開來，三人聞了聞，只覺神清氣爽，焦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額森微微點頭說道：「確實是好茶！你們每天都能喝上這種茶水嗎？」

  古代沒什麼飲料，喝水的話，大多是井水要麼就是河水。

  而不管是井水還是河水，一般來說都是比較渾濁的，就算煮沸了也會有一股子怪味。

  所以便有了茶葉這種東西，能以茶香的味道，衝掉水中本來的異味。

  蒙古這邊沒有水井，喝水基本上都是河水，或者找個水泡子。

  這種地方的水，渾濁異味且不說，有的時候，還會有野獸的屍體浸泡在裡面。

  這玩意喝起來滋味自然不好受。

  所以，他們對茶葉的需求，甚至比漢人更甚。

  對於額森的詢問，劉凌也沒有吹牛，他實話實說道：「這茶是進貢給宮裡的貢品，去年我打敗了女真部族，皇上特意賞給了我一些。」

  「所以就算是我，平日裡也捨不得喝，今日同幾位大汗商談，我才特意拿出來一些！」

  「若幾位大汗喜歡，等會便各自拿去一斤便是，就當是見面禮了！」

  聽到這話，幾人臉上的表情立刻愉悅了起來。

  「好好好，劉大人夠朋友！」阿勒坦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

  劉凌謙遜道：「大汗過獎，不過是想表示誠意罷了！」

  隨後，他便向隨從使了個眼色，後者隨即拿出準備好的三份茶葉一一送了過去。

  送完了見面禮，劉凌便步入正題道：「好了，既然三位來了，那我們便開始商量正事吧。」

  「不知我昨天提的三個要求，你們能否答應？」

  阿脫里不花和阿勒坦聞言看向了額森。

  來之前三人便商議過了，由額森代表二人商談，畢竟三人要共進退，若三個人一起談，難免會出現混亂。

  額森則淡然的看向劉凌道：「如果能召開互市，那我等三大部族，自然不會再南下劫掠。」

  「只不過，關於劣等馬匹和劣等牛羊的事情，也不是我等的過錯。」

  「你們大周的商人，也經常將劣質的糧米、瓷器販賣給我們，這個你又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