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收編

  這時，宋陽也發現了二人臉色不對，他眨巴眨巴眼睛問道：「怎麼，你們不是在說收編俘虜的事情嗎？」

  此時，孫高陽的臉色已經黑成了焦炭。

  關鍵時刻，還是老油條楊浦笑呵呵的說道：「我們在商量支援金州的事情，怎麼，宋知縣也想前去湊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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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宋陽啞然。

  這時，劉凌也不再裝啞巴，他此次前來為的就是那些俘虜，只不過被二人打斷了。

  現在正好趁機提出來。

  「宋知縣說的不錯，下官確實想要將本次戰後的俘虜收編，還請二位大人准許。」

  此話一出，孫高陽剛提起的筆又頓在了半空：「你要收編那些賊奴？」

  劉凌點頭：「正是！」

  和宋陽不同，孫高陽並未立刻表示反對，而是皺眉道：「那些蠻夷野性難馴，你收編他們作甚？」

  說話的時候，孫高陽還看了楊浦一眼，似是在詢問是不是他的意思。

  後者也是滿心疑惑，他同樣看向劉凌問道：「是啊！收編這些蠻夷作甚？且不說他們會不會答應，就算答應了，你又打算怎麼用？」

  「真要是打起仗來，你敢讓他們去衝鋒陷陣？」

  見兩位主帥都持反對意見，宋陽的腰板不由得也挺了起來，似乎在向劉凌示威。

  二人的反應倒也在劉凌的預料之中，畢竟雙方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一向是見人就殺，根本就沒有優待俘虜這麼一說。

  所以二人也從未想過收編這些女真士兵。

  「二位，這些蠻夷若是殺了，也就是讓朝廷多出些賞錢。」

  「可若是收編他們，讓他們為我等效力，組建訓練新的騎兵隊伍，甚至上陣殺敵，那才是真有用處。」

  聞言，宋陽冷笑道：「劉大人未免天真了些吧，且不說這些人會不會投降，就算投降了，你又怎麼能保障他們不會反水？」

  「若留在身邊，女真再次來攻，他們必會作亂！」

  劉凌聞言笑了，他說道：「誰說我要將他們留在遼東了？」

  「嗯！不留在遼東，那你打算送他們去哪裡？」宋陽皺眉。

  劉凌指了指西方說道：「大魏的鐵騎不是也挺厲害的嘛，若真能將這些人收編，兵部可以將其安排到函谷關一線，作為抵禦大魏鐵騎的力量。」

  「若能收編三千女真騎兵，至少可抵得上三十萬兩白銀。」

  此話一出，孫高陽和楊浦的眼睛全都亮了起來，宋陽更是瞠目結舌，一臉的難以置信。

  古代訓練騎兵是相當費錢的。

  一個普通的壯漢，若想成為一名優秀的騎兵，至少一兩年的時間訓練。

  所花費的銀錢，也不止是軍餉、裝備、糧草等物品，還有各種軍械的損耗，甚至在訓練的時候，人還可能出現傷亡。

  林林總總算下來，想要訓練一名優秀的騎兵，所花費的成本絕對不止一百兩銀子，這還不算戰馬的錢。

  而現在，天上直接掉下來一批精銳騎兵，不用訓練，不用損耗，拉上去就能打，毫無疑問這是絕對的大美事。

  當然，還有一個問題，怎麼招降，或者說怎麼才能說服對方給自己賣命。

  要知道，大周和女真打仗從未有過招降記錄，互相抓到人都是往死里弄。

  現在你冷不丁的想要招降這些人，怕是沒那麼容易。

  而且，就算你將他們招降了，又怎麼能保證他們可以聽從你的調遣呢？

  思慮片刻，楊浦問道：「這樣做倒也不是不可，但你打算如何招降？」

  劉凌微笑道：「這個簡單，先將他們關在寧遠一段時間，管吃管處管治傷。」

  「等咱們料理完金州的事情之後，便集中全部兵力去收復錦州。」

  「到時候，讓他們在一旁觀戰。」

  「拿下錦州再讓他們自行抉擇。」

  「選擇跟我們的，按普通士兵一樣，每個月一兩銀子的軍餉，管吃管住，殺了敵軍就有賞銀，若是受傷了，也會安排人治傷。」

  「我打聽過女真部族的習慣，這些底層的八旗軍，過的日子也就那樣，不僅搶來的東西大半需要交公，自己死了，老婆孩子還要任由他們的首領處置。」

  「和每天拿軍餉，天天吃穿不愁相比，那種日子更輕鬆，毫無疑問。」

  歸根結底，劉凌的策略就是，先亮拳頭，用火炮恐嚇，此時甚至他已經做好了將錦州城炸個底朝天的打算。

  相信這些女真士兵，在看到火炮的威力後，抗拒的想法會有所改變。

  大棒槌掄完便是胡蘿蔔了，講明給大周賣命的待遇，再和他們以往的生活做一下對比。

  如此一來，絕對能拉攏一部分人選擇跟隨自己。

  對此孫高陽也不反對，但他在沉思片刻後，還是略帶疑惑的問道：「這法子確實不錯，可若是還有人冥頑不靈呢？」

  劉凌淡然道：「那就把他們放了唄！」

  「放了？」宋陽大驚：「這些全都是將士們拼命抓來的俘虜，怎可說放就放？」

  劉凌沒有理會他，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孫高陽。

  後者在沉思之後，嘴角緩緩勾了起來：「你這小子，當真是會盤算，怪不得市舶司能在你手裡日進斗金！」

  「好了，你的請求我准了，這次大戰的所有俘虜，都交由你支配！」

  「謝大人！」劉凌躬身道謝。

  這時，孫高陽也已經將調令寫好了，他遞給劉凌道：「你先去金州，俘虜我先讓人看著！」

  「是！」接了軍令，劉凌大步走出營帳。

  這時，宋陽也終於找到機會開口道：「老師，若是將那些俘虜放掉，將士們怕是都不會答應吧！」

  還不等孫高陽說話，一旁的楊浦便嗤笑起來：「高陽兄，你這學生，似是有些急躁啊！」

  孫高陽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沒辦法，他只讀經史典籍，兵書還沒看過幾本呢！」

  楊浦笑了笑道：「好了，那你教學生吧，我得去給朝廷寫捷報了！」

  說罷，楊浦也大步走出了營帳。

  此時的宋陽也意識到自己的表現似是差強人意，但他卻仍想不明白，為什麼要將那些俘虜放掉。

  對自己這個學生，孫高陽也沒太過苛責，而是細心的解釋道：「我問你，你覺得以劉凌的方法，能有幾成留下來？」

  宋陽思慮片刻，給了個比較保守的答案：「三成！」

  孫高陽也不與之辯駁，接著問道：「那你覺得，這些俘虜若是逃回去了，會被如何對待？」

  不管在哪個時代，被俘虜過的人，今後都很難抬起頭來，哪怕是皇帝，也會遺臭萬年。

  大周對待被俘虜過的士兵也不怎麼樣。

  運氣好的編回原隊伍，受盡白眼和羞辱。

  運氣不好的，直接砍了都有可能。

  畢竟，誰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出賣己方情報，有沒有被對方買通策反。

  萬一混進來個奸細，那麻煩可就大了。

  女真士兵雖沒有什麼被俘虜過的記錄，但想來待遇也好不到哪裡去。

  況且，劉凌所選擇的時間點十分微妙。

  全軍進攻，攻下錦州之後。

  女真部族新敗，正是憋屈的時候，這些俘虜再跑回去，那能有好果子吃才怪。

  沉思良久之後，宋陽說道：「若在攻下錦州之後釋放這些俘虜，他們回去之後，十有八九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孺子可教。

  孫高陽對他的回答十分滿意，隨後他又問道：「那你覺得，咱們來殺這些人比較好，還是送回去，讓他們自己殺比較好？」

  自己殺俘虜和將俘虜送回去讓別人殺也是完全不同的。

  若自己殺俘虜的名聲傳出去了，殺降不祥之類的玄學暫且不說，今後若是再對女真部族進行圍剿，估計這些人會玩命反抗。

  而將俘虜交還回去，便可以瓦解他們抵抗到底的心思，今後再打起仗來，他們會輕鬆許多。

  這便是優待俘虜的好處。

  飽經戰陣的孫高陽對這點十分了解，而宋陽這愣頭青卻完全沒想過這些東西。

  他只是覺得，既然抓住了敵軍，就應該果斷殺掉。

  看著低頭不語的學生，孫高陽語重心長的指點道：「打仗目光放長遠一點，絕不能圖一時之痛快，明白嗎？」

  「學生明白！」宋陽低下了頭，一副受教的樣子。

  孫高陽也沒多說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讓他繼續打掃戰場去了。

  鳳鳴山。

  代善和阿敏已經被堵在這七八天了。

  李俊成和於輔國兩兄弟，守在山上堅壁清野，不管誰從山下過，立刻就是一陣炮火招呼。

  同時，廖三斤也將海邊通道堵死。

  代善和阿敏兩兄弟各種陰招狠招都用上了，但卻未能向前踏進一步。

  眼見攻擊再次失利，阿敏忍不住道：「兄長，楊浦的大營我們攻不下來，父汗不會怪罪，但若是連金州都打不下來，那我們……我們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這！」

  聽到這話，代善也火了，他怒道：「你以為我不想打下來嗎？」

  「能用的招數我全都用過了，你還能讓我怎麼辦？」

  阿敏也是無言以對，他要是有招，早就用了，何必在這廢話。

  抬頭再看鳳鳴山上，八旗軍的士兵們正節節敗退。

  炮彈和手雷爆炸產生的硝煙，更為這戰場體現出了幾分淒涼。

  自從吸取了老虎山上吃的虧後，李俊成和於輔國便將鳳鳴山所有的樹木雜草全部清空。

  之後，便在對方的必經之路上鋪設地雷，安置路障。

  代善和阿敏剛開始還想趁夜摸黑過去，結果被守夜的士兵們用手雷一陣招呼。

  損失一部分人馬之後，二人也火了，直接下令強攻鳳鳴山。

  鳳鳴山雖然不及老虎山險要，但終究也是座山峰，而且山峰並不大，二人的幾萬人馬也不可能同時進攻，只能一輪一輪的上。

  仰攻自然是不能騎馬的，只能憑藉兩條腿往上爬，難度相當大。

  而且李俊成和於輔國還有手雷大炮等重火器。

  幾天強攻下來，二人損失了數千人馬，卻連山上堡壘的邊都沒摸到。

  強攻失敗後，他們再次動了招降的心思，高官厚祿一陣忽悠，等待他們的自然是於輔國的一顆炮彈。

  之後，二人甚至理都懶得理會了，反正你們打不上來，在下面吆喝兩句，還能聽聽樂子。

  招降不成之後，二人又轉變策略，開始用激將法，希望能讓於輔國等人腦子進水，放棄地形優勢，和他們下山決一死戰！

  二人自然不會上當。

  沒辦法，他們今日也只能再次強攻，而結果，自然是被打的稀里嘩啦。

  看著眼前硝煙瀰漫的鳳鳴山，代善和阿敏牙都快咬碎了。

  之前攻錦州的時候還不覺得，怎麼現在看來，這火炮好像是專門為了克制他們八旗軍而研究出來的。

  以往無所不利的野戰能力，在這些大炮面前，像是紙糊的一般，被對方輕易撕碎。

  就在二人抓耳撓腮卻想不出任何可行的辦法時，一旁的岳託看著山坡上瀰漫的硝煙突然道：「我有辦法了！」

  「嗯？什麼辦法？」代善趕忙詢問自己的好大兒。

  岳託回頭再看山上，隨後道：「我們不需要殲滅山上的守軍，只需要讓大軍通過這裡便是！」

  代善一聽頓時火了：「廢話，可問題是他們在山上守著，我們沒法從這過去！」

  岳託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們可以在山下釋放煙霧，阻隔他們的視線，然後再派遣大軍通過隘口。」

  「他們看不到我們的大軍，也不可能用炮火一直轟擊隘口吧！」

  此話一出，代善和阿敏頓時兩眼發亮，似是中了五百萬一般。

  「好主意啊！現在風向正對著他們只要起了煙霧，他們看不到隘口內的情況，便沒法阻止我們了！」

  說干就干，代善當即下令讓士兵們尋找木柴將鳳鳴山圍了個水泄不通。

  隨後他們便將木柴點燃，等火燒的足夠旺的時候，再往裡面添加濕木頭。

  沾了水的木頭一時間難以燃燒起來，便形成了大量煙霧升騰起來。

  並隨著風開始向鳳鳴山上圍攏而去。

  山上的李俊成和於輔國看到這一幕，瞬間傻眼了。

  「奶奶的，這幫孫子怎麼想出這種辦法？」

  煙霧不斷蔓延，很快隘口便被煙霧遮擋，代善當即派遣士兵去搬開那些阻攔著的路障，以及埋在地里的地雷。

  隨著煙霧越來越多，李俊成和於輔國徹底失去了山下的視野。

  放眼望去，周圍只有白茫茫一片。

  「壞了，這下擋不住了！」李俊成暗叫不好。

  這時，於輔國急了，他拔出腰刀說道：「不行，下山和他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