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全力以赴

  另一邊，在和大周軍隊聯繫上之後，孫二臭也算是放下心來。

  之前王直在走投無路之後，曾派遣孫二臭去大吳購買糧食。

  然而，當他帶著糧食回到黑山島的時候，王直都已經去京城受審了。

  同時，蔣鶯也率領水師艦隊將其團團包圍。

  沒辦法孫二臭只能投降，蔣鶯也知道他性情憨厚，所以不僅接受了他的投降，而且還將其收編到了自己麾下。

  

  這次蔣鶯帶著自己全部兵力北上，便特意將他千餘人以及十幾條船，留了下來守衛市舶司！

  現如今在金州築城已經是市舶司的首要任務。

  陳壽忙著籌集物資走不開，所以押運這些貨物的任務，自然落到了孫二臭的頭上。

  就這樣，他帶著上百條船的工人以及物資，來到了金州。

  之前他還曾想，現如今金州能否被打下來，現在看來，自己來的時機確是正好。

  「市舶司把總孫二臭見過將軍！」看到一身甲冑，身邊還帶著隨從的張磊，孫二臭趕忙上前打招呼。

  張磊對市舶司的人員配置並不清楚，也不感興趣，但他知道，此人便是這次物資的押運之人了。

  「請起！」來不及客氣，張磊便忙問道：「你們這次帶來了多少物資和工匠？」

  孫二臭將懷裡的帳單拿了出來，看了兩眼後有些尷尬的說道：「將軍，我不識字，還是您自己看吧！」

  沒辦法孫二臭是漁民出身，字認識他，他不認識字！這年齡段指著他搞自學成才，還不如一刀剁了他。

  陳壽之所以派他來，也不指著他能交接清楚，只希望他老人家能將所有的船帶到金州便算是完成任務了！

  至於清點數量，倒是無所謂。

  只要城能建起來，哪怕多付出些材料也可以接受。

  至於那些工人的名單，他手上都有，等往回拉的時候再清點不遲。

  張磊也沒時間較真，接過清單掃了兩眼，便直接愣在了原地。

  「水泥五千噸！沙子六千噸！石子一萬三千噸！」

  「工匠三千五百人！」

  「民工一萬零八百人！」

  「工具若干。」

  「糧食三萬石。」

  「肉、菜、三船！」

  看著這聳人聽聞的清單，張磊如遭雷擊！

  「這……這些都是真的？」

  孫二臭樂呵呵的說道：「自然是真的，這些都是陳掌柜的親自裝的船，沿途一條船沒丟，這個我可敢拍著胸脯保證！」

  「您若是不信，等船隻卸完了貨，您親自清點便是！」

  張磊看著人頭攢動的海邊，以及那些通過臨時搭建的港口卸貨的民工搖頭說道：「不必了！告訴他們，直接往這裡拉！咱們即刻開始修築城池！」

  此時的張磊哪裡還有時間點數，只要物料不缺便是謝天謝地了！

  當然，除了物料，他同樣沒想到市舶司竟能給他拉來一萬多人，以及三船的肉菜，還有三萬石的糧食。

  有了這些東西，足以讓他們在這寒冬臘月里大幹一兩個月了！

  雖說時間緊急，但築城也不是小事，總歸要一步步來！

  首先便是圖紙問題。

  因為未曾實地勘察過，所以劉凌並未畫出來圖紙，只是提了幾點要求，讓張磊自由發揮。

  首先第一點，肯定要有地下水源，其次便是要依山傍海，這樣防守起來比較方便，而且也能得到蓬萊等地的支援。

  雖然未實地勘察過，但地形圖還是有的。

  劉凌根據地形圖分析，給了張磊幾個建議。

  最穩妥的築城方法自然是在大連灣處修築城池，這裡就像是葫蘆的中心，兩邊大，中間細。

  在此地中心區域築城的話，再配合火炮的射程，便可以將城池以西，近一千平方公里的區域完全扼守住。

  之後，可以在這些地方駐兵屯田，補給軍需。

  當然，缺點也是有的，那便是這裡沒山，完全屬於平地起城池，所需物料較多，時間較長，不過這裡兩邊環海，運送物料十分方便，可以兩側同時卸貨築城！

  劉凌的第二個方案是，依託大玉山、大黑山修築一座城池，再將原本的金州城重修並擴建一下。

  這樣一來他們所掌控的區域將會更多。

  同時依託山體進行修建，會輕鬆一些，而且防禦起來也比較容易，但這種築城方式所需的時間也不少。

  而且兩座城池雖然可以互相策應，但同時也容易被對方逐個擊破。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兩個地點距離海面比較遠，若要在那裡修建城池的話，單是運送物料便至少需要數千民工來做！

  短暫的猶豫之後，張磊最終還是較為保守的葫蘆口築城！

  城池樣式劉凌已經畫好了。

  城池除了四周的四面城牆之外，東南北三面的城牆，還要呈丁字型向外延伸。

  這條城牆的寬度為五到八米，如此一來，可以對攻城的敵軍進行分流和阻攔。

  同時也能增大城牆上士兵對城下敵軍的攻擊角度和範圍。

  總的來說，就是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實控地區。

  說干就干，張磊安排孫二臭將所有的民工和工匠開始分組並召集起來開會。

  介紹完城池的修建圖紙之後，便是安排這些人卸貨，以及用石灰畫好城池輪廓了。

  緊接著便是安排人挖掘地基。

  金州的港口雖然沒有凍結，但土地卻是凍得結結實實，想要挖掘地基需要用鐵釺砸開凍土層，單是這項工作，便至少需要三天時間來完成。

  修建城池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安排上萬民工更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這些人吃喝拉撒全都是問題，一個不小心耽誤了工程進度就是大麻煩。

  並且，還要各方同時施工，各方面都要協調好。

  不過幸運的是張磊是個久經沙場的將官，平日裡便管著上萬人馬，如今管理這些民工，並不吃力。

  至於築城，他也有過經驗，所以並未感覺到手忙腳亂，只是所有的問題都要過來問自己，比較繁瑣和麻煩罷了。

  當然，除了修建城池之外，他還要組織士兵在金州城以東構築防線，以抵禦從鎮江堡來的敵軍。

  總之最忙最累的工作，他張磊算是包圓了！

  不過，要說忙，要說累，他還是差點意思。

  另一邊，蓬萊自打接到劉凌的命令之後，陳壽便再沒回家睡過一天安穩覺了！

  「怎麼搞的？怎麼今天只有這點？」陳壽睜著發紅的眼睛，對著運輸司司務怒斥道。

  後者同樣滿臉疲憊，他說道：「大掌柜的，工人們沒日沒夜的忙活了這麼久，是該歇歇了，再說了，船全都撒出去了，咱們就是把貨運來了，也沒船幫著運了不是？」

  陳壽依舊怒目而視，他呵斥道：「這個不用你操心，不出三天！必定有船到來！」

  運輸司司務聞言連連搖頭：「三天！不可能！三天時間他們能將船上的貨物卸乾淨就不錯了！」

  「這個不用你管！三天之後會有船到來，到時候你要是給我裝不滿船！老子剁了你！」陳壽不講道理的一番呵斥。

  此時，運輸司司務也火了，他陡然間挺直了腰板說道：「大掌柜的，真不能再這樣幹下去了，我手下兩個人都已經累吐血了，再這樣幹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這位運輸司司務原以為這樣說，這個平日裡總是笑呵呵的大掌柜便會鬆口。

  然而，聽到這話之後，陳壽卻是用更加嚴厲的語氣反問道：「人命？我告訴你，現在東家正在遼東牽制著八旗軍主力，那裡每天都在死人。」

  「你們現在每時每刻都是東家用人命給你們爭取來的！」

  「若是不能在金州構築好城池，那些人命就全白費了！」

  「所以，現在不要跟老子講這些，老子要貨！要貨你明白嗎？」

  陳壽扯著嗓子將話說完，一旁的運輸司司務人都傻了。

  他確實只是考慮到了自己手下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卻並未從全局考慮這任務的重要性。

  在聽到現在他們的時間，都是劉凌用人命爭取來的之後，他更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大掌柜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貨物的事情您不用管了，我就是死，三天之內也絕對能把貨給你安排齊了！」

  陳壽聞言並未有所感動，反而繼續呵斥道：「死！你他娘倒是會做美夢！城池未修建完成之前，你就是死了，也得給我去拉貨！」

  「滾！」

  挨完罵，運輸司司務既想哭，又想笑。

  無奈的搖了搖頭之後，他便想回去再想辦法招募些人手。

  然而就在這時，一名工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掌柜的不好了！咱們的貨被人搶了！」

  此話一出，運輸司司務臉色頓時便綠了：「被搶了？被誰搶了？」

  還不等工人回答，陳壽便已經箭步沖了出來！

  「誰被搶了？什麼被搶了？」

  那工人忙道：「咱們的貨，在路過五龍山的時候，被山上的土匪給搶了！」

  陳壽聞言先是一驚，緊接著便是滔天的怒火。

  魯州境內最大的土匪集團，自然就是梁山。

  因為上次的合作，劉凌和梁山諸雄算是混了個臉熟，所以他特意寫信給宋魁，讓他幫忙照拂一下來往客商，當然，每年劉凌也會給他們一部分錢糧算是報酬。

  某位大人物曾說過，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宋魁收到劉凌的信之後，當即便表示市舶司的生意就不搶了，並且也對一些相熟的土匪們打了招呼。

  並告訴他們，市舶司的幕後老闆，便是去年以百餘名鄉勇橫掃魯州倭奴的劉凌劉爵爺！

  誰要是搶他的貨，不僅會得罪所有的魯州百姓，而且還極有可能會被劉凌帶兵滅掉。

  要知道，劉凌可不止是做生意，他手下還有一萬名精銳士兵，就連盤亘在蓬萊十餘年的土匪王直都被他一舉拿下。

  海上的土匪頭目被劉凌幹掉，陸上的土匪頭目又和劉凌是哥們。

  魯州哪裡還有不開眼的土匪敢動他的貨？

  當然這世界上永遠不缺愣頭青！五龍山上的三十多名土匪便是其中之一！

  在聽到自己的貨被人劫了之後，陳壽這幾日壓抑在心中的怒火終於爆發了。

  他怒道：「火速給林岳老大寫信，讓他幫忙剿了這群土匪！」

  因為上次擅自出兵闖下的禍比較大，所以這次支援魯州，劉凌並沒有叫上林岳等人。

  當然，還有一點考慮就是，魯州終究海岸線綿長，需要人防守倭奴的偷襲。

  如今，自己的貨物被劫，這下正好派上了用場。

  不過，陳壽終究還是慢了半步，因為就在他收到消息的同時，五龍山上的土匪便也已經被剿滅了。

  而剿滅這些土匪的人，便是曾經和劉凌打過照面的原肥城知縣，今蘭陵府通判吳文杰。

  當年劉凌帶兵在魯州砍人頭的時候，因為人頭太多，導致行軍緩慢，劉凌便將這些人頭全都寄存到了吳文杰手中。

  之後劉凌被抓，吳文杰不僅將這些人頭全都送到了京城為劉凌表功，還讓百姓上聯名書幫劉凌求情！

  要知道，當時魯州還是嚴黨的天下，下面出了這樣的事，吳文杰的日子自然是不好過，不僅隔三岔五被上級找麻煩收拾，而且御史言官們也在搜集證據，準備用吐沫星子淹死他。

  不過，還未等他們動手，劉凌便被放了出來，並且嚴茂青的魯州巡撫一職也被免除，後來的魯州巡撫楊繼盛在得知此事之後，當即向朝廷保舉吳文杰。

  而他本人也頗有能力，再加上當時配合劉凌殲滅倭奴也算有些軍功。

  按理說，憑藉這些資歷，再加上巡撫保舉，進京任職混個京官應該不成問題。

  只可惜，此時嚴黨還掌握著吏部，儘管內閣和司禮監已經批紅蓋章，但吏部還是將此事壓了下來，只是將吳文杰提了一級，成為了主管刑事案件的通判。

  這官是個六品實權官，也算湊合，所以楊繼盛等人也未在鬧事。

  讓嚴黨想不到的是，正是這個安排，算是幫了劉凌一個忙。

  通判主管刑事案件，手下是有著一批打手的。

  所以，在得知五龍山上的土匪將市舶司的貨劫了之後，吳文杰勃然大怒，當即決定帶人上山剿匪。

  當然，他只是個文官，不懂剿匪，不過沒關係，扯虎皮拉大旗他還是會的。

  決定去剿匪的第一時間，吳文杰便在百姓之中散布劉凌被五龍山土匪搶劫的事情。

  得知此事的魯州百姓自是憤怒不已，當即表示願意隨吳文杰一同去五龍山剿匪。

  僅一天功夫，吳文杰便召集了五千多拿著各種農具的百姓！

  五千人立刻將整個五龍山圍了個水泄不通，別說人，耗子都出不來一隻。

  五龍山上，正對著一堆沙子水泥發愁的土匪們看到這陣勢才明白自己是踢到鐵板了，趕忙下山投降。

  儘管吳文杰全力阻攔，但這些土匪卻仍被憤怒的百姓們亂棍打死，甚至還誤傷了不少人！

  至於那些物資，則被百姓們親自押韻著向蓬萊方向而去。

  反正大冬天的閒著也是閒著，趁此機會搞不好還能看看他們的大恩人！

  而這種事情也並非個例。

  在市舶司全力調動支援遼東的同時，朝廷在於廷益以及蕭帝的主持下，也下達了總動員令。

  凡敢耽誤市舶司運送、徵集物資者，無論官職大小、身份尊卑一律按通敵叛國罪，凌遲處死誅滅九族！

  同時，各府縣官員，全力配合，如有怠慢者免官發配！

  如在所屬轄區出現問題，入獄論罪！

  眼見蕭帝是真急眼了，所以就連嚴高也不敢怠慢，趕忙給他的那些乾兒子、干孫子們一一寫信，讓他們全力配合，別再弄吃拿卡要的那一套。

  不然，老子也保不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