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侍讀學士

  朝拜之後，蕭帝給了呂方一個眼神，後者微微點頭說道：「賜！」

  言罷，幾名太監端著托盤來到了劉凌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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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擺放著各種金銀器物，以及功名冊，算是給一甲前三名的特別賞賜。

  三人接過托盤之後，再次拜謝。

  一番繁瑣的禮儀之後，負責引導的禮部官員沉聲道：「新科進士叩謝陛下！」

  聞言，一眾進士紛紛對蕭帝叩首：「吾皇萬歲！」

  道完萬歲，劉凌等人便在禮部官員的帶領下，出了奉天殿，直奔午門。

  一般來說，午門的正門只有皇帝經過的時候，才會打開。

  就算是皇后，也只有被迎娶進宮的時候才能開上一次。

  剩下的，便只有每科進士的前三名出宮的時候，才有機會從正門出去。

  連禮部官員在引導完劉凌三人之後，也需要繞到一旁的小門出去。

  出了宮門之後，便是三匹綁著紅花的高頭大馬在等待了。

  接下來，劉凌三人還需要跨馬遊街，剩下的進士們也能陪同著風光一把。

  足足忙活到晚上，這一整天的活動才算是結束。

  對一般人來說，考中狀元絕對是無上榮光，但對劉凌來說，卻只感覺到勞累。

  奶奶的，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作甚？難道封建社會也將什麼儀式感？

  ……

  雖然成為了進士，但具體當什麼官，還未曾分配。

  當然，一甲前三名和二甲前十名是內定的進翰林院當差，十名之後的人，走走關係也能進翰林院。

  再往外便是留在京城，去各大部門當個六七品的小堂官，到了三甲這邊，基本上就是外放縣令了。

  肉有肥瘦，官也一樣。

  六部堂官雖說官職不大，但好歹也是實權部門，不管是升職空間還是發財空間都很大。

  能進入這裡自然是最好的。

  當然，其中也有比較坑爹的，比如兵部職方司（總參謀部），這地方是出了名的鬼見愁。

  不僅沒什麼油水，還要分析情報制定作戰計劃，打仗打贏了還好，若是打輸了，第一個背鍋的便是職方司。

  可偏偏這幾年大周打仗基本上沒怎麼贏過，所以，很多官員打死也不去。

  除了六部便是都察院、大理寺之類的清水衙門。

  這些地方撈錢的門路很少，全靠死工資養著，有時候朝廷發工資還要搞拖欠，實在坑爹。

  而地方官的講究就更大了，富庶的地方，隨隨便便便能發財，若是去了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賺不到錢且不說，搞不好還會碰到民變土匪。

  而代表地方便是遼東。

  目前山海關和錦州一線雖說在大周朝廷的掌控之內，但也是以守為主，女真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在哪裡當個縣官，能活多久，就全靠女真人的心情了。

  搞不好白天剛上任，夜裡女真騎兵就來砍人，到時候連跑都不知道往哪跑。

  正因為差距如此巨大，所以在跨馬遊街之後，一些機靈的學子便開始找關係走後門，想要分配到比較好的衙門去。

  而朝廷似乎也默認了這種做法，他們又特意停了三日才召集了所有學子去吏部報導。

  雖說是狀元，但劉凌知道，狀元在官場上不值錢，權利才是硬通貨。

  所以，他也並不倨傲，早早的便來到了吏部。

  吏部作為朝廷最重要的部門，掌管天下官員的升遷貶謫，自然是被嚴高牢牢掌控著。

  吏部尚書沈巍也是嚴慶最早的班底之一，精明強幹且十分忠誠。

  看到劉凌到來，作為吏部尚書，朝廷二品大員的沈巍滿臉笑容的迎了出來。

  「呦，劉爵爺，幸會幸會，想不到你這麼早便來了！」

  前幾日，冊封劉凌為伯爵的詔書也正式下達，所以如今的他，也算是踏入勛貴行列的人了。

  面對沈巍的笑意，劉凌也不倨傲，他說道：「沈尚書客氣，我這不是著急為國家效力，為聖上分憂嘛。」

  若是旁人說這話，別人肯定會笑話，但劉凌說這話，確是底氣十足。

  不管是抗倭，還是建立市舶司賺銀子，劉凌都為朝廷分了不少擔子，可以說若沒有他，朝廷去年的俸祿都未必發得出來。

  二人一番虛偽的客套之後，沈巍隨即拿出了吏部的任命書說道：「劉爵爺，經過吏部和內閣商定，聖上審核，今任命你為翰林院侍讀學士，負責陪伴皇子讀書。」

  「臣，劉凌，謝主隆恩！」

  侍讀學士是個從五品的小官，對於已經是六品主事的劉凌而言，只能算是小升半級。

  但對於剛剛踏足官場的進士而言，卻已經算是個天大的官了。

  一般進士，哪怕是狀元第一次任命，撐死了也就是個侍讀侍講（六品）。

  更多的還是編修（七品）、檢討（從七品）之類的小官。

  而最多的庶吉士更是連品級都沒有，只是個幹活的。

  這職位自然是嚴高幫他選的，畢竟，蕭帝要培養劉凌的心思已經十分明顯了，此時和他對著幹才是下策。

  直接給劉凌個侍讀學士，既給了蕭帝面子，又能讓他成為一眾學子官員們的異類，惹人妒恨，實乃一舉兩得。

  甚至，嚴高已經打算在一年半載之後，保舉劉凌出任地方知府了。

  劉凌在面對這從五品的職務時也沒太感意外，畢竟自己科考之前便已經是六品官身，如今小升半級，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劉凌打算與之告別，去翰林院報導的時候，旁邊堂屋內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我乃二甲第八名，為何不是庶吉士？」

  「哼，二甲第八名！我當是狀元公呢，讓你去兵部報導你就去兵部報導，再廢話，讓你去遼東當知縣！」

  循聲看去，只見一名學子正和吏部的官員爭吵。

  而那名學子劉凌也認得，正是之前見過幾次的宋陽。

  聽這動靜，估計是沒錢送禮，從而被吏部官員針對了。

  二甲第八名最少也是個編修之類的官，可在這，竟連庶吉士都不給，著實有些過分了。

  不過，劉凌和此人沒什麼交情，也不打算為其出頭。

  倒是一旁的沈巍問道：「劉爵爺和他同屬保州府考生，想來是認識吧！」

  劉凌看了沈巍一眼，然後搖頭道：「保州府很大，考生也不少，我怎麼能全認識？」

  沈巍也未多想，笑了笑道：「此人舉止孟浪，仗著有幾分才學便行事囂張目中無人，讓他去幾位殿下身邊當侍讀實在不妥，所以我便讓他去兵部職方司當主事。」

  「也是六品堂官，按理說對得起他這個二甲第八名的成績，只可惜這小子好像有些不上道。」

  兵部職方司！怪不得這傢伙不去。

  劉凌懶得管此人的事，隨便客套了幾句便離去了。

  沈巍見劉凌和宋陽確實不認識，便也放下心來。

  作為二甲第八名，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便包括沈巍，他曾派人找宋陽談過，不能說是索賄，只能說讓他上上道，帶些禮品走走自己的關係。

  也算是拜碼頭，哪怕禮物薄點也無所謂。

  可誰知，這小子是個硬骨頭，別說禮物，雞毛都沒送一根，還把自己派去的人，給損了一通。

  如此一來，沈巍自然要給他小鞋穿。

  二甲第八名又如何？說你不行你就是不行？能奈我何？

  就是告到皇帝那裡，我也能應付過去。

  而宋陽也確實是個死心眼，就是不去兵部赴任，還在和吏部官員爭執。

  隨著前來報到的人越來越多，事也越鬧越大。

  沈巍雖不怕事鬧大，但作為吏部尚書，若是連個小小進士都搞不定，今後他還如何立威？

  於是，在一眾進士都到達吏部之後，沈巍直接讓人將宋陽架了出去，並當眾將寧遠知縣的任命書丟到了他的臉上。

  「奶奶的，給臉不要臉，讓你去兵部你不去，那現在就給我滾去遼東吧！」

  一眾進士們看著趴在地上的宋陽，無不噤若寒蟬絲毫不敢吱聲。

  遼東是什麼地方？那是和女真人對抗的前線，寧遠是什麼地方？

  是位於山海關和錦州之間的軍事重鎮。

  那裡的人十之八九都是軍戶，有什麼事都是軍隊官員說了算，知縣在哪連個屁都不是，而且有了事還極有可能會被推出去背黑鍋。

  去哪當官和送死又有什麼區別？

  地上的宋陽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他咬著牙死死的捏緊了拳頭。

  前幾日有人找他的時候，他自然也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但以他的性情，又怎麼會對那些人卑躬屈膝？

  只是，他實在是低估了那些人的權利，如今被當眾扔在地上出醜，他卻也別無他法，只能將這一腔怨憤忍下。

  「待到雲起時，龍驤千萬里。哼！」

  有了宋陽的例子在前面，其他學子更不敢鬧事了，給什麼官就接什麼官，有的還特意給吏部官員們備了些許禮物，聊表心意。

  ……

  「這位便是翰林學士，魏成魏大人了！」

  翰林學士是正五品，算是翰林院的一把手，劉凌的頂頭上司。

  看著眼前鬍子花白的老頭，劉凌躬身施禮：「下官劉凌見過魏大人！」

  魏成捻了捻鬍子，沉聲道：「你就是今科狀元劉凌？」

  「正是下官！」劉凌。

  魏成微微點頭，隨後道：「我看過你的卷子，寫的不錯，不過也勿要驕傲，在這翰林院中，狀元可不是什麼稀罕物！」

  此話一出，一旁引領劉凌進來的侍講學士王鴻文忙低聲道：「魏大人也是狀元！」

  怪不得這麼牛氣。

  劉凌初來乍到，十分低調的說道：「是魏大人！」

  魏成點了點頭道：「好了，今後你便負責給三位殿下講解詩詞歌賦吧。」

  「是！魏大人！」劉凌再次答應。

  給劉凌安排好工作之後，魏成便低頭伏案開始書寫工作，劉凌走出來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老頭書寫的東西。

  只見那玩意赫然是一塊黃絹布，能寫在黃絹布上的文字，只有一種東西——聖旨詔書！

  乖乖，這可真是進了權利中樞了。

  從魏成的屋內走出來，王鴻文便主動說道：「魏大人就是這個脾氣，看著不易近人，但確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前輩，平日裡幫我們這些下官擋了不少風波呢！」

  王鴻文看上去並不大，撐死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這歲數能做到從五品的位置，已經算是坐了直升機了。

  於是，劉凌也好奇的問道：「對了，王兄科考的時候是何成績？」

  能進翰林院的，必定都是科考前幾名，所以劉凌問這問題也沒有故意要炫耀的意思。

  而王鴻文聽到後，略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呵呵，我是上一屆的狀元，同年的榜眼和探花都已經外放或者去了各部當堂官，只有我還在這翰林院中，到現在剛好三年時間！」

  劉凌：「……」

  乖乖，這還真是藏龍臥虎！

  自己這狀元怎麼來的，別人不知道，劉凌自己可是清楚地很，如今能和這些人當同事，他自是要好好虛心請教。

  就在二人一邊走動，一邊交流翰林院人員情況的時候，蕭元壽三兄弟卻是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遠遠的看到劉凌，蕭元壽便高聲道：「劉凌！劉凌，你小子中了狀元，還沒請我吃飯呢！」

  劉凌無言，這傢伙竟還是這般沒個正行。

  王鴻文也知道劉凌的底細，所以聽到蕭元壽的喊話之後，他並不意外，只是走向一旁為幾人讓開空間，然後施禮道：「臣王鴻文見過三位殿下。」

  「免禮免禮！」蕭元壽虛抬了兩下手，然後道：「王師傅您忙去吧，今天我們跟這個新來的傢伙，好好交流交流。」

  作為教習皇子們讀書的官員，蕭元壽稱之為師傅也並不過分。

  而王鴻文也十分淡然，顯然是經常被這麼叫了，他笑了笑道：「好，那今天就請劉大人教授幾位皇子些詩詞歌賦吧！」

  「幾位殿下，臣告退。」

  說罷，王鴻文便退了下去。

  等他走後，原本還收斂點的蕭元聰以及蕭元啟也放開了手腳。

  「劉凌，前些時間你讓我做的那個蒸汽機，我弄出來了，但那玩意總是炸，你有沒有別的辦法？」

  「劉師傅，你那些文章究竟找的誰代筆，能不能為我引薦引薦，我想和他學習學習！」

  「劉凌，別的先不說，趕緊帶我們幾個去吃飯，不然和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