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忠義

  蔣鶯看了看手中的蕭廣萱，又看了看周圍緊張到極點的眾人，略微猶豫了些許，還是將蕭廣萱放到了地上。

  「我沒打算綁她，只是聽到起火，打算帶她出去！」

  說實話，在聽到蕭廣萱的公主身份之後，蔣鶯確實有心將人綁了再要點條件。

  但猶豫一番之後她還是放棄了，目前月牙島已經不能回去了，她若再和劉凌等人鬧翻，那就徹底沒地方去了。

  而且，剛才二人在屋內商談的時候，也頗對脾氣，蔣鶯終究不是周青松，狠不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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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廣萱落地之後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然後道：「都把劍放下。」

  侍女們見她沒事，自然也將劍收了起來，黎雪則走到蕭廣萱身旁，擔憂道：「殿下，你沒事吧！」

  定了定神，蕭廣萱擺手道：「我沒事，剛才那個狗東西說起火了？給我站出來。」

  眾人無言，但卻極為默契的看向了一旁的劉凌。

  後者欲哭無淚，他哪裡能想到這個蕭廣萱竟膽子大的敢一個人提審海匪。

  在確定罪魁禍首是劉凌之後，原本怒火中燒的蕭廣萱突然笑了出來，她看著劉凌道：「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今後能少給我惹點麻煩嗎？」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劉凌回想了一下，隨後明白過來，這丫頭是將前幾日自己訓斥她的話反說回到了自己身上。

  雖心中不服，但他還是認下了，畢竟今天這事確實是自己衝動了。

  於是，他對著蕭廣萱躬身施禮道：「是，殿下，臣今後定當小心行事！」

  壓了劉凌一頭的蕭廣萱自是無比得意。

  她看向一旁的蔣鶯道：「怎麼樣？他都得聽我的話，現在你能相信我了吧！」

  「怎麼樣？跟不跟我干？」

  蔣鶯看著蕭廣萱依舊眉頭緊皺，這傢伙公主的身份雖說不用懷疑了，但在大周公主也就是個花瓶，沒聽說過哪個公主掌握實權的。

  跟著她干又能幹什麼？也當花瓶？

  想到這，蔣鶯搖了搖頭道：「多謝殿下抬愛，不過小女子只是一名海匪難當大任。」

  「如今上岸別無他求，只求殿下和大人放我的族人一條活路！」

  蕭廣萱見狀立刻瞪直了雙眼：「我不是和你說了嘛？在這我說了算，你只要跟著我，我保你榮華富貴。」

  蔣鶯看了眼蕭廣萱，堅定的搖了搖頭，在她看來，蕭廣萱雖和那些官員們不同，但骨子裡是一種人。

  高高在上，為了自己的想法可以無視規則和秩序，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雖說乾的不一定是壞事，但蔣鶯曾經作為社會最底層的漁民，卻實在難以接受跟著這種人當狗。

  而且，伴君如伴虎，今天她待自己不錯，若那天自己惹怒了她，她又遷怒自己的族人又當如何？

  於是她直截了當道：「殿下，我只是一名鄉野村婦實不知跟了公主之後能有何用處。」

  「所以，請殿下恕罪吧！」

  「你……」蕭廣萱生氣了，她指著蔣鶯道：「你這人怎麼冥頑不化！」

  「我都說了我是公主，保你的族人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你怎麼就不開竅？還是說你根本看不上本公主？」

  「蔣鶯沒有這個意思。」後者只是淡淡的回了這一句便不再說話。

  搞得蕭廣萱頗有些有氣沒處撒的感覺。

  一旁的劉凌眨巴眨巴眼睛卻已經對這個叫蔣鶯的傢伙有了評價。

  執拗、堅定、有什麼說什麼，不拐彎抹角。

  這種人作為下屬雖會成為不太聽命令的刺頭，但如果有一定能力的話，則會成為一名獨當一面的幹將。

  想到這，劉凌開口問道：「聽說，王直是你救出來的。」

  蔣鶯掃了一眼劉凌，微微點了點頭：「是！」

  「那你的那些手下們戰力如何？能否幫助我攻下蓬萊列島？」劉凌又問。

  這次蔣鶯猶豫了，片刻之後，她搖搖頭道：「我手下不足五千，不可能攻下。」

  「若能攻下，我昨夜便動手了。」

  「而且蓬萊列島上的很多人，都是我的同伴，讓我對他們揮刀相向，我下不去手。」

  聽到這話，劉凌勾起了嘴角：「哦？你現在已經投降朝廷，還認島上的那些海匪為同伴？」

  蔣鶯似是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了，她目光淡然的看向劉凌道：「我蔣鶯雖是女子，但卻也知忠義二字。」

  「遂東家投降是忠，不對故友揮刀是義。」

  「大人若要讓我用他們的人頭換取平安富貴，請恕我不能答應！」

  說罷蔣鶯又看向一旁不再說話，一副愛咋咋地的樣子。

  一旁的蕭廣萱看著這倔強的姑娘，心裡活像是貓爪撓似的：嘖嘖嘖，又是忠，又是義，比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臭男人不知強多少倍！

  只可惜，這傻娘們腦子咋不開竅啊！

  同時，另一邊的劉凌也暗自點頭，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堅守道德底線，堅守忠義為先的人，總是會贏得尊重的。

  關羽、岳飛、文天祥、黃道周都是後世之楷模。

  而那些不忠不義的人就算當時沒啥事，之後大多也難逃被清算的命運，就算落得正常死亡，死了之後名聲也註定爛大街。

  劉凌看著眼前的姑娘，輕笑一聲道：「好，既然如此，那就抱歉了！」

  「來人把她壓下去，擇日處斬！」

  隨後，兩名士兵上前就要拿人。

  蔣鶯對這個結果也不意外，她橫了旁邊的士兵一眼，寒聲道：「不必動手，我自己會走！」

  兩名士兵對他也頗為佩服，並未用強。

  臨走之前，蔣鶯又看向劉凌道：「劉大人，我雖不想和他們同室操戈，但投降確是真心的，殺我一人可以，但其他人還請你留他們一條活路，不然您和大周朝廷可要落個殺降的名聲了！」

  說罷，蔣鶯轉身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劉凌嘆息道：「是塊硬骨頭，可惜是個姑娘！」

  這時，一肚子火的蕭廣萱踏步走了過來：「姑娘怎麼了？你媽曾經不是姑娘？」

  劉凌聽的頭皮發麻，他剛想回罵過去，但想到對方的身份也只得作罷。

  「說她呢，關我媽什麼事？」

  蕭廣萱惡狠狠的瞪了劉凌一眼，隨後道：「哼，少看不起女人！」

  言罷，蕭廣萱也大踏步的離開。

  就在劉凌撓頭之際，一旁的黎雪上前道：「殿下脾氣有些不好，還請大人不要生氣。」

  劉凌看了眼一身素衣的黎雪，笑了笑道：「她是公主，我生個什麼氣。」

  黎雪對著劉凌微微一笑，隨後行了個侍女禮之後轉身離去。

  看著窈窕少女離去的背影，劉凌一時間有些失神。

  嘶！這姑娘長得確是漂亮，舉手投足間滿是柔弱感。

  讓人不自覺的生出一種保護欲。

  而就在劉凌失神之際，背後突然傳來聲音道：「漂亮吧！」

  「嗯！是挺漂亮的！」劉凌下意識的說道。

  「哪一個漂亮啊？」

  「什麼那一個漂亮？」劉凌話剛說出口，便意識到不對，他猛然回頭，便見趙玲綺竟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嗯？你怎麼在這？」此時劉凌頗有些偷腥被人發現的慌亂。

  趙玲綺抬頭看天，搖頭晃腦道：「聽到有人說失火，我便跳上房看看。」

  「結果，正好看到某人看美女，嘖嘖嘖！」

  「昨天晚上，佳寧和小昭姐讓你折騰了一個多時辰你都沒滿足？現在竟又來打公主侍女的主意！」

  「你就不怕公主抓住你，把你閹了當太監！」

  劉凌聞言滿頭黑線：「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哪有打她的主意？只是……」

  「只是什麼？」趙玲綺咄咄逼人。

  劉凌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解釋的詞語，隨即他靈光一動指向天邊道：「看！飛碟！」

  「啊？」趙玲綺下意識的尋聲看去，劉凌則趁著這機會一溜煙跑了。

  等趙玲綺回過神來，這傢伙已經跑出了小院，她下意識的想要再來個八步趕蟬，但真氣剛提起來，隨即又卸了下去。

  「哼，算了，你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我回去告訴小昭姐，讓她好好收拾你！」

  說罷，趙玲綺一個飛身又消失不見。

  另一邊，劉凌出了衙門之後，便想去安排一下賣給島上的糧食，但就在這時，又有一名小兵匆匆前來匯報：「大人！那些海盜們又打起來了！」

  劉凌一驚，忙道：「嗯？快帶我去！」

  等他一溜小跑來到海邊的時候，便見遠處的海面上，上百條戰船已經攪成了一鍋粥。

  儘管距離較遠，但劉凌還是能明顯看出，一方在兵力上占據絕對優勢，而另一方雖人數不多，但卻極其悍勇，有的甚至點燃自己的戰船拼死向著敵船衝撞而去。

  戰鬥似乎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

  這時，林全也趕了過來，他看了兩眼之後，忙道：「那股被圍的船隊，應該和剛才投降的那些人是一夥的。」

  「黑山島上的海匪見他們投降之後，便立刻前去阻攔了，怎麼辦，我們幫不幫忙？」

  劉凌皺眉思索了一會，然後道：「剛才投降的那些海匪在哪？」

  「在軍營之中關押！」林全道。

  劉凌下令道：「立刻放出來，讓他們登船，另外再召集軍屯內伍長以上軍官，帶足弓箭裝備一起登船。」

  「再去監牢將那個叫蔣鶯的女海匪一同帶來！」

  林全答應了一聲，便趕忙前去安排。

  不一會功夫，剛被關押起來的那些海盜們便又回到了岸邊，在看到海上的情況之後。

  這些人瞬間炸了鍋。

  「媽的！魯斌竟敢真的對我們動手！」

  「還等著幹什麼？登船，干他丫的！」

  「快快快，上船上船！今天定要和這些狗東西一決雌雄。」

  根本不用任何動員，這些海盜們便抄起傢伙迅速登上了他們的戰船。

  與此同時，蔣鶯也被帶了過來。

  在看到自己的手下被魯斌等人圍剿之後，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娘的，這群王八蛋！」

  罵完之後，她便想登船。

  然而，就在這時，劉凌將其攔住道：「你打算幹嘛？」

  蔣鶯瞪眼看向劉凌，道：「還能幹嘛？救我的手下。」

  「呵！現在不和他們講義氣了？」劉凌嘴角滿是調笑。

  蔣鶯在聽到這話之後，臉上的憤怒更加濃郁，她咬牙道：「不要你管，讓開，讓我登船去救人！」

  劉凌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指了指正在激戰的海面說道：「你現在只有不到十條船，趕到戰場也是去送死！」

  「若想救他們只能聽我的！」

  「聽你的？」蔣鶯眉頭挑起。

  劉凌也不再廢話，她指了指黑山島的方向道：「現在敵軍主力全都在圍剿你的部署，他們主島必定空虛。」

  「你帶著你的手下，還要我的一些軍官，打著我大周的旗號前去偷襲黑山島。」

  「敵軍主力必定回援，到時候你的手下便可逃出生天，而你也不必戀戰，對方撤離，你也撤回來便是！」

  蔣鶯左右看了看海面上的戰況，短暫猶豫之後，便明白劉凌說的是對的。

  她忙道：「我知道了！」

  說罷，她便火急火燎的登上了自己的戰船。

  蔣父遺留給她的手下，大多都是漁民出身，行船游水對他們來說，比走路還簡單。

  很快她便帶著這幾條戰船直撲黑山島而去。

  十幾里的海程，船隻沒用多久便衝出一半路程。

  另一邊，正率部圍剿月牙島餘部的魯斌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原本並不在意，畢竟蔣鶯手中並沒有多少人，就算登上島嶼之後，自己也能很快將其剿滅。

  但當他看到船頭懸掛著的「周」字大旗之後，魯斌立刻改變了想法，大聲呼喊道：「所有人停手，立刻回援黑山島！」

  劉六劉七二人正打的火熱，魯斌突然叫停，二人趕忙派人去詢問。

  而魯斌的回覆也簡單明了。

  「王直已經投靠大周，現在即刻回航，違令者立斬不赦！」

  如果只有蔣鶯麾下的一支人馬的話，自然不足為懼，但若是大周軍摻和進來，那他就不得不回援了。

  因為大周軍陸地上的戰力他是知道的，一旦大量大周軍登上島嶼，並形成戰陣，那自己想要再奪回黑山島，可就難如登天了。

  蔣鶯的戰船雖然不大，但若全部裝上人，起碼也能運送一千多人上島。

  運上幾次，便是幾千兵馬。

  而自己想要在短時間內擊潰月牙島的餘部，卻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