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早有算計

  孫二臭的謾罵聲迴蕩，但響應衝鋒者卻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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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眼前的這種戰陣實在是太猛了。

  不管是進攻還是防禦都毫無破綻，唯一的問題是移動起來比較笨重。

  只可惜這支軍隊根本不太需要移動，五百多人圍成了一個圈，像是個刺蝟一般，讓海盜們無從下口。

  並且，這些人還時不時衝出來咬他們一口。

  王直看到具體情況之後也不含糊，當即下令道：「調弓箭來，給我射。」

  雖說現在海盜們的戰陣還比較混亂，但找出幾百弓箭手還是沒問題的。

  王直一聲令下，幾百名弓箭手隨即圍了上來準備射箭。

  然而就在這時，林堂突然長槍一指，下令道:「衝鋒！」

  命令下達，原本團成一團呈防禦姿態的士兵們，衝著弓箭手的戰陣便殺了過來。

  弓箭手的遠程攻擊雖然厲害，但一旦被近身就是待宰的羔羊。

  這一點倒是和很多遊戲中相同。

  林堂麾下數百人突然衝鋒，殺了王直個措手不及，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殺入己方戰陣。

  剛剛調集過來的弓箭手們頓時被殺得人仰馬翻。

  一些腿腳快的丟下弓箭撒腿便跑。

  弓箭手一跑，其他的海盜們也開始亂跑，一時間王直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兵力又陷入混亂。

  身處重重包圍之中的林堂，看著對方四散奔逃的樣子，沉聲罵道:「奶奶的，真是一群廢物，再給我五千人馬，我一夜間便能將這些狗東西蕩平。」

  罵完之後，林堂又指揮道：「前軍後撤，後軍向城門方向突圍！」

  隨後，前軍收斂，後軍向著敵軍戰陣之中猛殺了過去，周圍的海盜們見林堂的部下殺來，根本不敢阻攔，直接四散而逃。

  看到這一幕，王直的心幾乎涼了半截。

  他原以為只要劉凌肯派兵出城，自己便能仗著人數優勢將其殲滅。

  誰知這些人竟然如此強悍，面對上萬人的圍剿，他們竟閒庭信步，進退自如。

  一旁的孫二臭亦是又驚又怒，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數千人馬竟然連幾百人都打不過。

  完全急眼的他拔出腰刀怒斥道:「所有人聽令，全力上前圍剿這些官軍。」

  「今夜務必將這些人全部殲滅，不然自我以下所有軍官全部處死。」

  「所有參戰士兵，敢有畏縮不前者，後隊斬前隊。」

  說話間，孫二臭還親自上前砍翻了幾名，逃跑的海盜。

  一旁的王直聞言也立刻說道。

  「所有人聽令，將這些人給我團團圍住，沒有將官軍全殲之前，任何人不得出來！」

  「敢有強闖者，立斬不赦。」

  兩條命令的下達，迅速穩住了海盜們的戰陣，原本崩潰的海盜們有被迫聚攏起來，向著林堂麾下的五百餘人殺去。

  剛才王直和孫二臭的命令講的很明白，所有人，只要有畏縮不前者，後面的人直接就能將其斬首。

  而軍官們如果沒能在天亮之前殲滅這股官軍，他們也將被處死。

  極致的高壓之下，這些海盜們也算是爆發出了極高的戰鬥力，他們手持刀劍悍不畏死的向著林堂的戰陣發動了衝鋒。

  眼見對方開始玩命，林堂也不敢再讓士兵後撤了，而是選擇穩住陣型，依託穩定的戰陣開始和敵軍周旋。

  慘烈的廝殺開始，慘叫聲，怒吼聲，兵器碰撞聲，利刃切割肉體的身心交雜在一起，不絕於耳。

  殘肢斷臂夾雜著滿地流淌的鮮血讓腳下的泥土滑膩不堪。

  儘管鴛鴦陣是一套幾乎沒有任何弱點的陣法，但組成陣法的終究是人，是人便會勞累疲憊。

  林堂麾下的這些軍屯兵雖說平日裡也有訓練，但他們更多的時候還是以耕種為業。

  隨著時間流逝，組成戰陣的士兵們也開始顯露出疲態。

  雖說還不至於影響戰鬥力，但若再戰上小半個時辰，情況便會完全不同了。

  經過一番審時度勢之後，林堂對著自己的隨從士兵說道：「鳴金！」

  鐺鐺鐺！

  急促的鑼聲響起。

  之前說過，戰場之上，敲鼓是前進，敲鑼是後退撤兵。

  海盜們雖算不上士兵但鳴金收兵的道理還是懂的，可現如今對方被自己團團包圍，他們鳴金能做什麼？

  就在這些人疑惑之際，便見不遠處的蓬萊城們突然打開，緊接著數千軍容整齊的士兵手持各種兵刃沖了出來，向著外圍的海島戰陣猛撲了過去。

  負責圍剿的是孫二臭，負責外圍圍困的是王直。

  城內士兵這猛地一衝，瞬間便將外圍圍困的海盜們沖的陣腳大亂。

  與此同時，林堂也趕忙組織人馬向城門口的方向殺去，意圖與之會合。

  眼見煮熟的鴨子要飛，孫二臭趕忙下令道：「頂住，若是這些人逃了，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別想活命！」

  另一邊，王直也在全力指揮士兵們頂出從城中殺出來的人馬。

  與此同時，他對旁邊的周松青下令道：「傳我命令，讓劉六劉七、曹剛王猛四人召集麾下所有人馬，按白天的進攻順序全力進攻蓬萊城的四方城牆。」

  「告訴他們，如今城中士兵皆以出城，城池唾手可得，誰要是攻下城池，我再賞他們十萬兩白銀！」

  「是！」周松青答應一聲趕忙離去。

  城樓之上，劉凌正死死的盯著對方戰陣的動向。

  林堂麾下有五百多人，出城支援的林默和林軒合計一千人的樣子。

  此時，後者按照劉凌的安排，已經形成了兩道鋒刃向著海盜們的戰陣猛刺了過去，大概再有幾百米的樣子，便能和林堂匯合。

  只要雙方合兵一處，王直便拿他們再無辦法，之後只要緩緩後退再進入城內便算是大功告成。

  事實證明，橫行歐洲的法國皇帝拿破崙並非是浪得虛名。

  在山寨版鉗形攻勢的猛烈攻擊之下，海盜們的前鋒部隊只覺自己四面八方全是敵軍，一時間陣型大亂。

  儘管王直盡力指揮，但敗勢已成，兩把利刀同時擊穿了海盜們的防線。

  就連孫二臭麾下那些負責圍剿的海盜也被二人直接殺穿。

  看到援軍之後，林堂當即招呼手下開始隨軍後撤。

  就在這一千五百人即將全部逃出生天的時候，王猛到了。

  今夜的混亂著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從官軍偷襲，到孫二臭率軍堵截，再到王直擂鼓聚兵。

  一連串的變化，讓王猛一直處於懵逼的狀態，不過出於本能反應，他還是在王直離開之後又召集了自己的一些部署。

  而就在這時，周松青到了，並將王直的計劃全都說給了幾人。

  在得知大周軍隊已經出城，並且被包圍起來之後，王猛自然是二話不說便帶人趕了過來。

  林堂三人與之照面之後，也沒有廢話直接開干。

  就這樣王猛帶著一支生力軍加入了圍剿之中，才算是暫時擋住了林堂等人後撤的步伐。

  王直和孫二臭也趕忙收攏殘兵，準備再次進行圍剿。

  此時，王直也沒再想著能夠將這支出城的大周軍隊全殲了，畢竟對方的戰鬥力擺在這，真要和這一千五百人死磕，估計打到天亮都未必能將其全部殲滅。

  現在，他只想著自己能夠拖住這些人，給曹剛、劉六劉七等人爭取進攻城池的時間。

  畢竟現在城內至少有一半守軍出城了，城樓的防禦必定空虛，只要己方猛攻一番，便能攻破城池。

  劉六劉七等人今天晚上的情況和王猛差不多，都是睡著之後被混亂的聲音吵醒。

  不過，他們倒是沒有逃跑，而是和王猛一樣召集了一些麾下士兵。

  在收到周松青的命令之後，這些人自然是極度興奮的帶兵向者蓬萊城的其他方向包圍而去。

  城樓之上。

  在看到林堂等人合兵一處，四周的海盜們向蓬萊城包圍而來之後，劉凌高懸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本次作戰，最險的兩步便是林騰和林堂二人。

  他們是作為誘餌出戰的，一個不小心，便會全軍覆沒，現在不管怎麼說，他們暫時算是安全了。

  「好了，他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該咱們幹了！」

  「擂鼓！準備守城！」

  一聲令下，隆隆的戰鼓聲在城內響起，這一瞬，原本一片黑暗的蓬萊城牆，突然間燈火通明。

  數不清的士兵在城牆上搖旗吶喊，城內還時不時有箭矢射出。

  劉六劉七等人，帶著好不容易召集起來的部眾，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城下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般景象。

  「什麼情況？不是說城內的士兵已經全都被調出來了嗎？」

  劉六一臉懵逼。

  抬頭再看城樓上，只見上面似乎已經人滿為患，甚至還有不少士兵操著冀州話的口音對劉六等人百般挑釁謾罵。

  原本便心中沒底的劉六這下更懵了，至於他麾下的海盜們則更是你看我我看你，一個衝鋒的都沒有。

  畢竟白天攻城的陰影還在，現在他們倉促前來攻城，雲梯都沒帶多少，對方的城牆上又出現了這麼多士兵，這下士兵們更不敢上前了。

  畢竟銀子是個好東西，但也要有命花不是。

  能來當海盜的大多都不是什麼良民，他們很多都是光棍一個，若是死了那可真的什麼都沒了。

  於是所有人都打定了一個主意——看看再說。

  劉七這邊和劉六情況類似，兄弟二人都沒有直接下令衝鋒，而是選擇看看情況。

  而作為王直嫡系的曹剛就不同了，他帶著麾下的海盜們抵達南城之後，二話不說便下達了全軍衝鋒的命令。

  雖說海盜們有些恐懼，但曹剛手中那明晃晃的刀子就在那擺著，誰不敢衝鋒當頭便是一刀。

  於是，這些人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始爬城牆。

  然而，就在這些人來到城下之後，雨點般的滾木礌石便從城牆上砸了下來，僅一個回合便至少有上百名海盜被砸死砸傷。

  同時還有箭矢自城牆上射出，這些弓箭手的箭法很準，專挑拿火把的海盜射。

  雙方一番激戰之後，攻城的海盜們直接崩潰開始向後撤退，縱使曹剛提刀砍死了幾名後退的海盜卻也難掩頹勢。

  有的甚至直接脫離了戰場，向城池南方的大山之中跑去。

  這下曹剛也沒招了，趕忙派人向王直匯報情況。

  另一邊的王直也是一頭包。

  王猛帶著生力軍趕到雖然暫時攔住了劉凌出城的這些兵力，但面對一千五百人的主力戰陣，任由他們各種衝鋒，對方一直是巋然不動。

  不僅不動，最先被圍住的那支官軍甚至還在其他官軍的掩護下，開始了休息。

  而己方的人則只能是乾瞪眼。

  在王直看來，如果這些人玩命突圍，那自己一方絕對是攔不住了。

  所以，此時他也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到劉六劉七等人的身上。

  可就在這時，曹剛派來匯報情況的人到了。

  在得知城樓上突然出現大批援軍的時候，王直瞪圓了雙眼：「此話當真？」

  「東家，千真萬確，這些都是我親眼看到的，單單南邊城牆上，便至少有幾千人，我們的人剛到城下，就被那些滾木礌石砸了個半死，根本攻不上去啊！」傳信人的話，雖略顯誇張，但大體情況確是差不多。

  緊接著，劉六劉七二人也各自派人前來匯報情況，內容自然是一模一樣。

  此時的王直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他瞪眼看向不遠處的城樓，咬牙道：「劉凌，原來你早就算計好了！」

  一番憤怒的喘息之後，王直咬牙道：「把劉六劉七還有曹剛全都叫過來，讓他們不要攻城了，集中兵力，先吃掉城外這些人再說。」

  「今天，我就是累，也要累死他們！」

  「是！」傳令的人轉身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回到王直身邊的周松青，突然指著他們營寨的方向道：「東家，快看！」

  王直回身一看，只見他們原本營地的方向不知什麼時候燃起了大火，赤紅色的火焰染紅了半邊天空。

  「壞了，我們的船！」王直發出驚呼。

  周松青也有些慌亂，若是船隻被燒，那他們想要退回到島上怕是沒那麼容易了，於是他趕忙說道：「東家，撤吧！想吃掉這些人起碼要等到天亮！」

  王直看看周松青，又看了看被團團包圍的那伙官軍，沉聲說道：「不必驚慌，他們應當只是派出了小股部隊將我們的營地燒毀。」

  「現在劉凌正等著我們回援呢，不能按照他的想法走，傳令下去，營地的事情不用管，所有人全力進攻，先吃掉眼前這些官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