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蓬萊舊事

  遠嫁的女子，見到娘家人之後自是心情激動。

  趙景秀抱著趙玲綺根本不捨得撒手，最後還是那瘸腿漢子開口道：「哎呀，別在這敘舊了，趕緊將人帶回家吧！」

  聽到這話，趙景秀才反應過來，她抹了抹眼淚道：「對！先回家！」

  來到村落之中，不少村民都已經走了出來迎接。

  看到這一幕，讓劉凌不由得想起他上次隨同自己同學去鄉村娶親。

  那時自己還帶著兩條煙，給這些村民們一一撒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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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他沒帶煙，只是給一眾村民們作揖，算是打招呼了。

  老者自然也看到了劉凌的動作，他嘴角微微翹起，並未說什麼。

  來到一間較為寬敞的房屋前。

  趙景秀才開始為劉凌和趙玲綺一一介紹起來。

  首先便是那位老者，趙景秀道：「這位是我的公爹，也是戚家的家主。」

  「這位是你們的姑父，戚印。」趙景秀指著那位瘸腿中年人道。

  隨後，跟隨戚英的那位稍年長些的漢子也被請了過來，趙景秀道：「這位是英兒的小叔，戚狄平」

  介紹完三人之後，趙景秀站向一旁。

  見狀，原本和劉凌並立而站的趙玲綺後退小半步。

  然後，二人同時作揖施禮。

  「趙家女婿劉凌、趙家晚輩趙玲綺，見過姑祖、姑父、小叔。」

  禮畢，戚狄平帶著幾名漢子，趙景秀帶著幾名婦人趕忙將二人攙扶起來。

  緊接著，家主戚翔便道：「客從遠方來，擺酒設宴接。」

  「如今我戚家雖然落魄了，但規矩卻不能破！還是按著之前的來，勿要怠慢了貴賓！」

  隨後，他看向劉凌道：「請！」

  劉凌也客氣道：「姑祖先請！」

  戚翔聞言大笑：「哈哈！好好好，一起吧！」

  就這樣，劉凌便和戚翔、戚狄平、戚印三人來到了屋內。

  趙玲綺則被趙景秀帶到了別處。

  這種江湖家族規矩極大，男女是不能同席的，而且各種見面的禮節也十分繁瑣。

  來之前，劉凌還特意請教了一番。

  因為他們這次前來，並非是以官家的身份來的，而是以晚輩拜訪前輩的名號才能來到這山上。

  所以，一切都要按照晚輩的禮數來。

  當然，最終的目的，還是要搞清楚蓬萊這些年發生的事的。

  一番禮節性的客套之後，劉凌便步入正題道：「聽玲綺說，戚家在蓬萊也算名門望族，為何淪落至此？」

  「我雖算不上什麼大官，但應付個縣令知府的還是可以的，若姑祖不嫌棄的話，可以將事情同我說上一說。」

  戚翔也是老江湖了，自然知道劉凌前來，必不可能只是為了禮節性的拜訪。

  雖然從內心來說，他不想將自家難事說給一個晚輩，但想到族人如今的情況，他還是一聲長嘆道：「戚印，你同你侄女婿說說吧！」

  在劉凌發問的時候，戚印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在聽到戚翔的話後，他眼中更是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恨意。

  戚家在蓬萊一直是名門望族，傳承久遠，最早甚至能追溯到大周建國之前。

  同時，戚家槍法在江湖上也有極重的名號，算是一個黑白通吃的家族。

  最鼎盛時期，蓬萊五分之一的土地，都是戚家名下的。

  但杯滿則溢，月盈則虧，經過幾代人的更迭，戚家的勢力開始漸漸收縮。

  不過，就算如此，他們也能站穩蓬萊第一家族的腳跟。

  直到海匪王直的到來。

  這傢伙在蓬萊列島站穩腳跟之後，便想要拉攏戚家，使其成為麾下爪牙。

  如今的戚家雖遠不如從前，但骨頭還是有的。

  讓他們成為海匪的爪牙，戚家自然不會答應，於是，他們不僅拒絕了王直的邀請，還將他的手下送到了官府手中。

  之後，王直便也沒再找他們，就在戚家覺得此事已經過去了的時候。

  焦邦、翟興家、吳栓峰三人突然有一天找到了戚家，想要拜託他們運送一匹貨物。

  和趙家不同，戚家憑藉著歷年來殺倭奴賺的賞銀，購置了不少田產，家財算是比較富裕，一般來說不接押鏢的活。

  但焦邦幾人同戚家關係也算不錯，再加上他們央求的厲害，所以戚翔便答應了下來，並且派出了戚家一半的人手來幫他們運送貨物。

  說到這的時候，戚印的眼中殺意更濃。

  「當時我大哥帶著我們戚家百餘人，經過歇馬嶺的時候，遭到了王直麾下上千海匪的圍攻。」

  「我戚家二郎雖然英勇，但雙拳難敵四手，最終我們全軍覆沒，我落下懸崖摔斷了腿，僥倖未死。」

  聽到這劉凌似是明白了什麼，他問道：「是他們串通好的？」

  戚印擰著眉頭，重重的點了點頭。

  老家主戚翔接著說道：「當時我們並未想到這些人是串通勾結的，只是想著江湖道義，便變賣家產將他們三家的損失全部賠付！」

  「直到戚印回到家中我才知上當了。」

  「但為時已晚，王直還有焦邦幾人已經想辦法將原來的縣令調走，換上了他們的人，之後更是重金賄賂了當時的知府，讓他們派兵來捉拿我等，想要將我戚家一網打盡！」

  「那時我戚家元氣大傷，根本無力反抗，所以我也只能帶著族人占據了這片山頭，一來，躲避朝廷追捕，二來，伺機復仇。」

  「過幾日便是夏收之時，他們四家經常趁著這個機會，將王直在別處採買的貨物運送到島上進行出售。」

  「所以，我才會讓人下山劫掠他們。」

  說到這，戚翔看向劉凌道：「聽說你要在此建立什麼市舶司？」

  劉凌點頭道：「對！如今國庫空虛，直接給百姓加賦稅是下策，所以皇上便派我來建立市舶司，來和高麗、西洋的商人做生意。」

  「說白了就是將王直的那些生意全搶過來，變成官家的生意。」

  聽到這話，戚狄平頓時來了精神，他忙道：「這麼說，你要剿滅王直？」

  劉凌沉吟些許，隨後道：「王直在此地盤踞已久，樹大根深，而朝廷水師又不堪大用，短期內想要剿滅不太現實，所以我暫時還只是想站穩腳跟看看再說。」

  戚狄平聞言自是有些失望，而戚翔則點了點頭稱讚道：「倒是個沉穩的小傢伙！」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有什麼用得上我們的嗎？」

  劉凌的目光和戚翔對視，片刻之後，他已然計上心頭。

  「不知戚家在蓬萊城中還有沒有信得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