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挑撥

  戰老夫人淚盈於睫，伸手想去抱他。戰霆梟很是意外，身體下意識地先做出了決定，往旁邊一閃，躲開了母親的親昵。

  戰老夫人楞了一下，她整個人掩飾不住地散發出失望的情緒：「你大了……姆媽抱不得你了……」她瞬間就顯出了老態。

  戰霆梟有些愧疚，他對這樣突如其來的溫情又有些不適。

  「媽，需要我給你請醫生嗎？」他岔開話題。

  戰老夫人搖搖頭，她說她只是早上吹到了冷風才有點發熱，睡一覺過去就好。

  

  戰霆梟不知道母親為什麼總是提到早上，他那時喝醉了，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媽，你早上跑去吹風做什麼？」他問道。

  戰老夫人見話題終於被引到她想要的地方，心中滿意。但面上還是一番愁苦的表情，欲言又止。

  戰霆梟又問了一遍，他終於發覺了其中的不對。

  戰老夫人這才像是迫不得已般，緩緩開了口：「早上我見你喝醉在大廳的沙發上，你的副官李木就站在一旁看著也不扶你回房間睡覺，做母親的心疼，我就開口問了幾句。誰知你那位秦小姐就生了氣，言語中滿是不敬……

  她還沒進門呢，就敢如此對我說話，要是等到了以後，家裡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嗎？」

  戰老夫人字字句句都在控訴秦舒漪對她不尊敬，戰霆梟聽得明明白白。

  他知道母親的意思。戰老夫人一向不喜歡秦舒漪，看輕她的身份，也覺得她長相太過艷麗，不是良家模樣……如今性格也被拿來批判了。

  戰霆梟無法，他面對的是他的母親，他只能先安撫道：「媽，我會去好好管教她的，你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戰老夫人見好就收，她原先也沒打算一次就能將秦舒漪趕出去，她只是先在兒子心裡埋下一顆種子，慢慢地，種子總會生根發芽，到那時，才是將秦舒漪連根拔起的時候。

  戰老夫人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戰霆梟也知道再勸不動什麼，這樣的家務事比起軍中事物還要棘手，他實在沒有什麼經驗。

  又叮囑了幾句注意身體，戰霆梟也就離開了。

  看到他走出去，戰老夫人臉上才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她想，兒子到底是我生的，關鍵時刻還是會聽我的。

  戰霆梟回到餐廳的時候，桌上的菜已經涼了，魚湯上層結了薄薄一層油，秦舒漪分毫未動。

  「怎麼不先吃？菜都涼了。」戰霆梟問。

  秦舒漪笑了下：「我等你們一起來吃。老夫人可還好？」

  她本是無意問問，戰霆梟卻頓了下，才掩飾道：「還好，就是風寒，養幾天就好了。」

  秦舒漪點點頭，她沒有放在心上。

  傭人已經眼明手快地將桌子上涼透的菜撤下去換了新鮮菜餚，戰霆梟坐了下來，伸手先替秦舒漪舀了碗湯。

  剛熬好的魚湯呈現出誘人的奶白色，氣息鮮香。秦舒漪大約是餓得過頭了，沒有什麼胃口，她勉強喝了幾口湯，就不再吃了。

  戰霆梟也似是藏著心事，食不知味。

  一頓飯很快就吃完，兩個人洗漱完畢就回了房間，一夜無話。

  第二日秦舒漪起了個大早，她昨天差不多睡了一整天，再躺下去身體都要躺出毛病了。

  天氣很好，難得地出了些太陽。秦舒漪讓傭人搬了張小几放在陽台，她準備整理一下嘉雯那日偷出來的證據。

  這些證據是秦舒漪有意識想要離開黎家之後為自己留的後手，她沒有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秦舒漪細細翻看著，很多事情過去得已經有些年頭，如果不是她有意去尋找，恐怕也是找不到的。

  黎天墨做事向來不留痕跡，能找到這些已經很是不易。

  秦舒漪將這些證據整理好，心裡開始盤算該怎麼樣將它們發揮到最大用處。她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著，牙齒無意識地啃噬著大拇指的指甲。

  黎家是做實業起家的，當初新政權剛剛建立，國家急需一些企業來穩定民生。黎家就是那個時候脫穎而出，獲得了人民的認可，從而起家的。換句話說，沒有人民的支持，就沒有黎家如今的繁華。

  雖然自從黎天墨接手了黎家的產業之後，開始將產業向別的地方轉移，但實業依舊是黎家的根，也是黎天墨的命脈。

  打蛇打七寸，要除掉黎天墨，就要搞垮黎家的產業。因為沒了黎家的黎天墨將什麼都不是。

  可是，黎家是黎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秦舒漪對黎老爺子並沒有那麼多深仇大恨，況且黎家也有三少的一部分……

  秦舒漪在報仇的道路上第一次產生了遲疑，她看著手中收集好的證據，陷入了沉思。

  也許她能想出兩全其美的方法，秦舒漪安慰自己。陽台上漸漸起風，秦舒漪將小几上的東西收拾好，回了房間。

  該去看看嘉雯了，秦舒漪心道。同時她也擔憂嘉雯的妹妹嘉琪現在身處何處。

  這幾天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秦舒漪根本來不及做到面面俱到，等到嘉雯昏迷不醒了，她才想起嘉雯的妹妹嘉琪很久沒有出現了。

  如果嘉琪還在黎天墨手中，無論對嘉雯還是對她，都將是一個很大的掣肘。

  家庭醫院離得不遠，就在別墅的另一頭，秦舒漪散著步就到了。

  嘉雯還是老樣子，昏睡著。秦舒漪心裡的擔憂又蒙上一層。等她醒了再問吧，秦舒漪心想。

  她在護士的協助下，替嘉雯擦洗了一遍身體就離開了。

  戰霆梟好似突然開始忙了起來，早上一大早起來，秦舒漪就沒有看到他。

  秦舒漪在別墅的園子裡亂逛著，她現在無事可做。

  突然，一個傭人叫做程嫂的，急匆匆走過來：「夫人，有位女士找您，她說她叫斐笙。」

  秦舒漪認得這位傭人，她有次出門便是和這個程嫂留的信。

  「她現在在哪？」秦舒漪問。

  程嫂便告訴秦舒漪，斐笙在大廳等她。

  秦舒漪不知斐笙怎麼突然來找自己，但是隱約覺得肯定有大事發生，不然斐笙不會無緣無故就來了督軍府。

  一進大廳，秦舒漪就望見了斐笙。

  斐笙身量高挑，此刻她沒有端坐在沙發上，而是焦急地站在那，更顯得顯眼注目。

  「笙姐，發生什麼事了嗎？」秦舒漪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