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夜宴（二）

  「世子可還滿意？」

  趙羨閃著平和的目光，一張嘴卻是直冒火星子。

  「殿下此話何以，臣只是覺得這兔子甚是美味，這才分與殿下！」

  墨子弈像是絲毫沒有感受到，趙羨的火氣一樣。

  自顧自的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對著趙羨，舉了起來，「殿下，咱倆相識極是緣分，不如小酌一杯，感謝雲中相遇，如何？」

  趙羨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竟是斂起了怒火，鬼使神差的舉起酒杯，「墨世子，你也說了相識便是緣分，那此酒就當緣盡吧，讓此前之事，隨此酒一起，散去吧。」

  說吧，趙羨毫不猶豫的飲下杯中之酒，眼中閃過一抹不宜察覺的決絕，也不知此話，究竟是說給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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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子弈舉著杯子，突然笑了笑，接著一仰頭，飲盡杯中之酒。

  甜酒的遠不及烈酒，墨子弈感受著舌尖的味覺，很是失望。

  突然余光中出現了一抹不同尋常的光亮，不及墨子弈多想，肌肉記憶遠比大腦反應要快的多。

  「敵襲！」

  倉皇的怒吼聲在墨子弈口中，驟然響起。

  墨子弈也來不及多想，第一反應就是去追那東西，盡最大的努力，運起輕功，可終究是慢一步。

  電光火石之間，手中的酒杯被全力擲了出去。

  此刻白光已經接近了萬順帝，萬順帝驚恐的呆愣在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看見一道白光和一道銀光同時朝他襲來，然後幾乎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叮！

  緊接著銀光砸在了他身上，而後掉落在地上了，發出清脆的響聲，萬順帝這才看清楚是一個銀杯。

  墨子弈的一聲敵襲，好像是一個號令，一個接一個的人影抽刀而起，有侍者，有舞姬，也有周邊的護衛。

  那到白光就是自舞姬手中而出的，舞姬似是在錯愕，不明白為什麼萬順帝還站在原地，抬手之間，又是一道白光。

  此刻墨子弈已然出現在萬順帝身前，陳萬和季同也反應過來，撲到萬順帝身前，想要護住萬順帝。

  可終究是兩個太監，沒有武功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單憑血肉之軀來擋住暗器。

  墨子弈站在萬順帝身前，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擋住一切，這次他終於看清了白光究竟是什麼。

  一根前段烏黑髮亮的針。

  單反眼不瞎就能看出，這針是萃了劇毒，手中空無一物的墨子弈，看到之時也是頭皮發麻。

  只得掀翻萬順帝面前的桌子，來擋住銀針。可突然旁邊卻傳來了破空聲，墨子弈臉色大變，飛身撲到萬順帝身上。

  未等他有更多的動作，就感覺肩膀傳來劇痛，整個身子隨著慣性，翻了出去。

  而萬順帝被墨子弈這麼一撲，側身倒在了地上，被全身被桌子擋住。後面也被隨之而來的兩個太監護住。

  不用操心他了，墨子弈忍著劇痛偏頭看了看，想要掙扎著起身，可肩膀的劇痛，讓他無法動彈。

  完了，是短弩。

  墨子弈心如死灰的躺在地上，不用看都知道，他的肩膀怕是傷到了骨頭。

  緊接著破空之聲，再次響起。

  墨子弈緊閉眼睛，等著疼痛襲來，可沒有他想像的疼痛，反而耳邊的破空聲也被叮噹叮噹聲取代。

  墨子弈費力的睜開雙眼，瘦弱而有力的背影，是南星。

  也不知南星從哪搶來的刀，擋在墨子弈身前不停的揮舞著，擊落飛來的短弩。

  萬順帝從懵逼到後來的慌張，最後在被墨子弈推到在地時，在疼痛的刺激下，終於反應過來。

  推開死死壓住他的陳萬和季同，「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兩個太監此刻也是被嚇的失了分寸，扒著萬順帝，不讓其動彈。

  萬順帝一把推開兩人，豁然站起身來，大搖大擺的站在那裡，冷眼看著下面的一片廝殺。

  然後彎身拖住墨子弈，可萬順帝終究是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怎麼可能輕易的拖動他，好在兩個太監看見了，急忙過來幫忙。

  墨子弈沒兩個太監合力架起，不由得牽動了肩膀的傷口疼的呲牙咧嘴的。

  嘶！

  南星聽見墨子弈隱忍的聲音，慌張的想要推開兩人，「南星，不要！」

  墨子弈虛弱的聲音制止了南星的動作，南星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墨子弈餘光掃見，高坐在龍椅上的萬順帝，心中一陣無語。

  命都快沒了，你還在那裝…

  「南星，保護陛下。」

  墨子弈吃力的說著，可南星就是一動不動的站在他面前。

  墨子弈此刻已經疼的眼前發黑，萬般無奈之下，墨子弈索性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兩人，撲到萬順帝的大腿上死死抱住。

  只要他在這，南星肯定會過來。果然，南星順從的跟了過來。

  「陛下，銀針有毒！」

  萬順帝難得有柔和的時候，目光落在墨子弈血肉模糊的肩膀上，萬順帝拍了拍墨子弈另一邊的肩膀。

  俯身輕聲說，「朕知道了，不要睡，再難受也不能睡。」

  說罷萬順帝給了陳萬一個眼神，陳萬和季同心領神會，拖過墨子弈將其平躺在地上，在合力推來桌子，將墨子弈擋在後面。

  疼痛不停的席捲著墨子弈，耳畔的喊殺聲越來越弱。

  墨子弈掙扎著，爬出桌子，側頭望去，不停的尋找著什麼。

  終於墨明遠的身影，出現在墨子弈的視線里，墨子弈才放下心來。

  墨明遠一身淺色的衣服，已經被滾滾熱血染成了深色，一把撿來的刀，在手中舞的虎虎生威。

  身邊已經躺下了一堆屍體，宛如來自戰神降世。就是這麼一個臨危不亂，指揮著金吾衛反擊的大將軍。

  在對上墨子弈的視線時，卻是慌了手腳，好在逆賊已經被清理乾淨了。

  墨明遠扔下手中，沾滿了血漬的刀，一路踉蹌的奔向快要不醒人事的墨子弈。

  南星側身放墨明遠過去，墨明遠也顧不得什麼規矩，顫抖的手還沒有碰到墨子弈，就聽見陳萬嗷的一嗓子。

  「陛下，陛下！」

  「來人啊，陛下昏過去了！御醫御醫！」

  季同同樣大喊著，高台下面幾位皇子大驚失色，紛紛跑了想要跑上來，卻被南星擋住，太子正欲強闖，就聽墨明遠的聲音。

  「太子殿下，真要如此嘛？」

  墨明遠別過看墨子弈的目光，渾身是血的站在高台上，血腥的眸子看著下面的眾人，殺伐之意瀰漫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