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圍魏救趙

  墨子弈沒有說什麼，他帶著鎮北軍的希望離開了城主府。

  回到駐地，墨子弈召集了雲騎的各個主官，下達了一項又一項的命令，當天晚上墨子弈徹夜未眠，搖曳的燭光照亮了他書桌，桌上缺了一角的墨台一夜未乾。

  第二天整個望北城除了負責巡邏的營隊外，街上再無一人，所有人都在養精蓄銳。

  酉時三刻，城中各處極為默契的開始整甲擦刀，各營湊出來的口糧被送到了雲騎營。

  看著那些糧食沒有高興，他們都知道，這是鎮北軍的十萬條人命。青雲騎的每人各領了三頓口糧，紫雲騎的則是在旁邊默默看著，沒有一人有抱怨之意。

  子時來臨，鎮北軍各部各就各位，墨子弈帶著輕裝的青雲騎在城門口部隊的最後面，隨著角聲響起，城門大開，各部騎兵衝鋒而出，城樓之上的投石機隆隆作響，一顆顆燃燒著烈焰的石頭，劃破夜空，砸進了北漠的軍營中。

  咚咚咚，北漠的戰鼓隨即響起，雙方混戰在一處，不過霎時，土地之上便是一片血色。

  墨子弈身旁全身重甲的陳良，向著墨子弈一拱手道：「統領，我們先行一步了，兄弟們隨我殺死這幫狗娘養的雜碎，殺一個不賠，殺兩個賺了。」怒吼聲中，陳良帶著所有紫雲騎朝東面沖了出去。

  

  「快，他們要從東面突圍，攔住他們。」

  隨著紫雲騎的出場，所有的注意焦點都被吸引了過去，東面的廝殺聲響徹雲霄。

  墨子弈將韁繩死死的捏在右手，左手提著一把銀色長槍，舉槍怒吼「沖」。聲音如箭劃破長空，一千五百名青雲騎快馬衝鋒，朝著西面殺去，輕裝騎兵快如閃電，趁漠北大軍未反應過來之時，已破陣而出。

  背後的廝殺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墨子弈一路向東闖進了一片林中，才敢駐馬休整，「點人」。

  身旁髒兮兮滿身血污的霍光，聞令而起，各隊集結點人，霍光拎著沾滿了血的刀，聽著下面報上來的人數，不甘心的又點了一遍。

  不遠處墨子弈看到霍光了的動作，卻沒有制止。

  「老大，加上我還有八百二十一人，其中兩百多個輕傷，還有幾個重傷，其他的也都掛了彩」，霍光的聲音有些變了調，高大威猛的漢子此刻竟是紅了眼眶。

  這等損要比之前墨子弈估計的多了不少，折損將近一半人馬。

  「老大，咱們現在就走？」

  「不能按之前的來了，要不還沒等到援軍和補給，鎮北軍就要沒了。漠北這次的用兵不同往常，看剛才那架勢就是在用人命往上填，這不像宦宏的用兵手法。」

  「肯定是後方出了細作，漠北那幫孫子知道咱們耗不過，才會用猛攻，那咱們現在怎麼辦」，霍光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蹦出幾句話來。

  「你帶五十人走，挑馬術最好的，以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出去，讓各城防營出兵救人，重傷的隨你們一起走，讓他們去最近的城池。」

  墨子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用布仔細包著的布包，打開后里面有十多個信封，每個信封上寫著一個城池名，他把一摞信封塞給霍光，信的最下面驟然出現了一個奏摺。

  「你帶著這個奏摺去盛京，讓傳令兵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然後你就呆在盛京，若我們失敗了，你就在盛京築最後一道防線，盛京的城防營應該可以拖幾天，就算死你也得死在盛京，聽見了嗎？」

  「我去盛京，那你呢，你們去哪？」

  「有機會再說，去挑人現在就走，快！！」

  霍光嘴唇蠕動了一下，還想在說些什麼，卻被墨子弈一腳踹在屁股上，給踹了出去，其實人根本不用再挑了，能活著出來的騎術都不差，點了五十人分好小組拿著信就上了馬，一夾馬腹，馬兒宛如離弦的箭般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墨子弈一拉韁繩帶著剩下的七百多人朝漠北的方向快速奔去。

  必須得拖延時間啊，至於怎麼拖延呢，墨子弈打算好好發揮一下游擊戰精神，深入敵後，只要他們速度夠快就有機會。

  青雲騎一路向西北方向插入，他們的得繞過那些有人駐紮的地方，他記得這附近應該還有一個村子是詔周的，不知道有沒有糧食，墨子弈心裡想著，就看見前方有了房子的影子。

  墨子弈派出了名斥候先行查探，其餘人則原地等候。

  「統領，咱們這麼穿過去行的通嗎」，一個眼睛閃亮亮的小卒湊到墨子弈身邊好奇的問，周圍其他的人也是好奇的看著他。

  這小卒他認識叫陳四，家裡人都死了被鎮北軍收留，竟不知何時成了青雲騎。

  「可行，漠北大軍現在都壓在瞭望北城，他們後方肯定空虛，而且他們肯定想不到，咱們突圍出來不是撤退，反而去抄他們的後面」，這叫圍魏救趙，墨子弈在心裡默默填了一句，如今趙為皇姓，可不能亂說。

  「哦」，陳四有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只見前方斥候回來了，到了近前墨子弈發現那斥候臉色鐵青，心中不由得一沉，看來出事了。

  「統領，村里沒危險，也沒活口了。」

  一聽這話墨子弈頓時臉色也是不好看了，到了村子近處，果然如那斥候所言，沒活口了。

  全是屍體，地上，樹上全都是，村口的百年大樹本應意欲長壽，此刻卻掛滿了屍體，有年過古稀的老人，有頑劣的五尺微童，屍體隨著風一陣一陣的飄蕩。

  墨子弈用力的握住長槍，手指嘎嘎作響，後面的將士也都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瞋目裂眥。

  繼續往裡走，一排排的頭顱碼在了道路兩旁，從髮髻不難看出都是男人的頭。

  「下馬，繞過去，看看有沒有能吃的」，墨子弈從來沒有感覺過自己想殺人的欲望這麼強烈過，開戰這麼多年，雙方都有著不成文的約定，禍不及百姓，更不要說是這樣的屠殺了。

  所有人下了馬，有的開始找糧食，有的人則是哆嗦著想要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