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任你處置

  「你個小饞貓，等送完東西回來，這些都是你的，快去吧！」

  水佳靈注意到他的動作，有些好笑的颳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催促道。

  其實，剛才她完全可以在江氏她們走的時候，將東西給她們帶回去的，但是水佳靈知道，若是這樣的話，江氏是絕對不會收的，倒不如讓小虎特意跑一趟。

  「我回來了。」

  看著小虎拎著東西走了，水佳靈這才去了水躍光的屋子，水躍光坐在炕上，手裡仍舊在用柳條編著東西，看著像是一個小網兜子。

  「回來就好，路上沒發生什麼事兒吧？」

  水躍光看著似乎一夜之間便長大了的閨女，笑問道。

  「我們遇到王嬸了.....」

  水佳靈的眼睛一直盯著水躍光，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麼來。

  「哦。」

  

  水躍光在聽到王嬸這兩個字的時候，手上的動作明顯頓了頓，很快卻又動了起來，上下翻飛著柳條，動作流暢切迅速。

  水佳靈見此心中也有些堵，水躍光跟王氏，其實也是有感情的吧？也是，王氏長相不錯，又為他這樣一個癱子端屎端尿兩三個月，只要不是鐵打的心腸，都會被感動的吧，即使王氏犯了些錯，在他看來，也不是不能原諒的。

  「她說我是賠錢貨，說把我嫁給傻子是我的福氣，還罵了大娘.....」

  水佳靈將剛才在村口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水躍光聽。

  水躍光聽到這話，本就有些乾澀的嘴唇抿了抿，這才抬起頭來看著水佳靈，正色道，「大丫，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再有機會欺負你們姐弟兩的。」

  水躍光說著，放下手中的柳條，從一旁的炕桌底下摸索了半天，將一張紙遞給了水佳靈道，「這是當初買她時簽的契約，你拿著，回頭她若是再敢回來，你就拿著這個去找族長來處理，不用顧忌我。」

  水佳靈一愣，看著他手裡皺巴巴的一張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拿著吧。」

  水躍光卻是拉過水佳靈的手，將契紙塞進了她的手裡，便又開始忙活了起來。

  水佳靈看了水父一眼，最終還是將契紙給打開了，契紙上面的字，她都認識，大抵就是說，某年某月某日，王家自願將女兒王鳳，以五兩銀子賣給水躍光之類的話，卻並沒有註明，是買來做填房的繼室，還是買來做丫鬟的，這倒是叫水佳靈有些意外了。

  不過，水躍光把這契紙給自己是什麼意思？是讓自己處置了她？

  「其實，爹當初買個人回來，為的是照顧你們姐弟兩個，並沒有要買她回來做繼室的意思，你若真不喜歡，或賣或趕的，都由你。」

  就在水佳靈胡思亂想的時候，水躍光的話猶如驚雷一般，在其耳邊炸響，特別是最後都由你那三個字，讓水佳靈呆立在了當場。

  這樣寵溺的口吻，這般溺愛的眼神，水佳靈突然就有些不適應起來，昨日，為了安自己的心，他將家裡所有的家底都交給自己一個孩子保管，今日，還是為了安自己的心，他將王氏的契紙交給自己，說任由她處置。

  水佳靈知道，在這個時代，主子是有權處置一個丫鬟的生死的，但若是繼室，水佳靈卻是沒辦法的。

  水佳靈覺得，自己對水父的定義，似乎又要改一改了，這個如山一般的男人，沉默寡言，卻一次次的用行動來證明他對兩個孩子的愛，雖然中間因好心辦了壞事兒，卻也是因為他腿腳不便，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亦或者說是知道，卻無能為力造成的。

  兩個孩子，一個啞巴，一個怯弱，誰也不曾在他耳邊提起半句，又有王氏吹枕邊風，他又如何能夠知道？

  「謝謝爹！」

  水佳靈的這一聲爹，叫的心甘情願，不為旁的，就為他對水大丫和水小虎的這一份沉甸甸的父愛。

  水佳靈小心的將契紙收入懷中，也是到了此刻，她才真正的安心了，說實在的，她還真怕這水躍光對王氏有情，捨不得將人休戚，硬要將人留下來，到時候，她又該何去何從？是繼續留在水家呢，還是帶著小虎離開呢？

  不過，現在就完全不用擔心此事了，因為有了這契紙在手，她還真就不信，王氏還能翻出天去。

  「你這傻孩子。」

  水躍光聽到這一聲爹，欣慰一笑，大丫已經有十年未開口說過話了，若是夫人知道大丫又能說話了，肯定會高興壞了吧，想到這裡，水躍光的眼眸中，不由得氤氳出淚花，但很快就又強行憋了回去。

  「之前聽你說要去撈魚，這是爹爹特意編的柳條簍子，也叫地籠子，你拿去試試看，好不好用。」

  就在水佳靈不知道要說什麼的時候，水父從一旁拿了一個，如漏斗一般的簍子出來，遞給了水佳靈，細心的跟她講解著簍子的用法，傳授著他捕魚的經驗。

  「在這裡面放些魚食，這邊我弄了些倒刺，這樣就會有魚進去了，就出不來了，你最好用紗布將魚食包一下，省的太早被小魚們吃光，你記得千萬不要自己下水，用繩子綁住直接扔下去就好，等到明早再過去順著繩子將簍子拎上來，有沒有魚，就能看到了.....」

  「好。」

  水佳靈沒有想到，自己昨天下午在後院順口跟小虎說的話，竟是被水父當了真，心中一陣感動，連連點頭，「今兒我去縣城，請了石燕堂的郎中，這幾日應該就會過來給你看診，我還買了不少好吃的，給你補補身子，爭取能夠早日好起來。」

  「好。」

  水躍光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自從他傷了腿躺在炕上之後，就一直很頹廢。

  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腿殘了，簡直就是生不如死，當他得知自己的腿骨粉碎性骨折，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恢復的時候，可以說是萬念俱灰，若不是放不下兩個孩子，他都想直接死了算了。

  水躍光也是抱著自己死後，給兩個孩子留個依靠的想法，才買的王氏回來，照顧兩個孩子。

  可是，當他親眼看到原本溫婉的王氏，因為錢的關係變了臉，拿兩個孩子撒氣，將兩個孩子打得遍體鱗傷的時候，他知道，他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