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你就是瞎操心

  楊珩之一聽，眼睛登時亮晶晶看著陸阿灼，連連點頭，笑道：「姐，我的文字功底雖不是上乘，卻也是日積月累得來的，若不是我爹壓著我不讓早考，這會兒我都在國子監了呢。」

  聽他這麼一說，陸阿灼拍手嘆道：「失策了，我見你來家裡垂頭喪氣，就以為是不想讀書的孩子。」

  因而有意激他。

  

  楊珩之哭笑不得。

  「姐，只要我過了院試，您就答應我和陸二妹妹的婚事麼？」

  屋子眾人全望向了陸阿灼，萬伯母見三娘子白皙手指在茶碗上點了點，立馬回過神來，對楊珩之笑道：「就吃晚飯了，大舍喜歡吃什麼，我讓丫頭再去舔兩道菜。」

  要駱信去福園安排兩間廂房給楊家主僕二人晚上歇著，仲夏則是帶著二人去隔壁洗漱一番，談話就此中斷。

  待楊珩之人離開後，陸阿灼拍了拍心口，「剛剛還真難住了我，雖說我的意見是能左右家人的心意，但小妹的婚事還得她本人來點頭才行。」

  「萬一楊大舍對陸二姑娘是真心的，一下回絕又生怕傷了他的心。」萬伯母也同意三娘子的作法，「可單單咱們同意也不行吶，楊家、顧家那邊就說不過去，真應了下來，就得罪了顧夫人。」

  陸阿灼蹙眉：「如今楊珩之跑到府城來，顧夫人怕是也得了消息，咱們要避嫌，過兩天把楊珩之安全送回嘉水縣罷。」

  飴糖點頭：「就讓駱信去跟著，姑娘即便知了楊珩之到來的原因，也要裝作不知。

  一來表明咱們不摻和楊家的家事，二來也無意去攀楊家的高枝，省的顧夫人在家胡思亂想，壞了楊陸兩家的和氣。」

  三人商定後，也就無需再問過程亘了，他這會還有心情喝茶，可見是不將楊珩之到來一事放在心上。

  因楊珩之突然到訪，又臨時治備了一桌席面。

  萬伯母不禁也夸道：「咱們家裡丫頭很能幹，各個得了三奶奶的真傳，一手好廚藝皆是拿得出手，那客人幾時上門來了幾人，都不打緊，咱們不慌。」

  她也是到了府城才得知，大戶人家喜歡收羅有名的廚子，客人來了若是喜歡哪個廚子做的哪道菜，還會叫過去賞賜一番，家裡的丫頭們到現在也攢了好幾十兩碎銀子了。

  飴糖跟著萬伯母布菜，也笑：「上回端陽節跟著姑娘回汀西村，周雲的親娘差點就要將姑娘給供養起來，說是丫頭帶回去的銀錢抵過了一家子半年所得，全家靠著她的賞銀還清了田租欠債。」

  正逢周雲端菜進屋來，飴糖就逗趣她：「你上回家去，嬸婆還要把你說給陸屠戶的兒子不？」

  「不說了，就連媒婆也不過問我們四個的婚事。」周雲回道。

  村里人默認周雲四個丫頭的婚事是由陸阿灼來定奪，倒是羨慕的很。

  晚上一大家子吃了頓豐盛的飯菜，趁著楊珩之去了福園歇息，陸阿灼給駱信吩咐：「你這兩天就帶他好好逛一逛蘭花園，後天送他回嘉水縣，順道打包聚福堂有名的酥花給顧夫人。」

  於是駱信當了一回「伴郎」，陪楊珩之在府城吃吃喝喝整兩天，第三天送他上騾子前，見楊珩之耷拉著腦袋，試著安慰他。

  道是：「你要回京城就得經過府城，車隊在西北門停留，三娘子已讓人準備了一溜的行李，吃穿用行皆幫你再準備一份，要你趕路不那麼痛苦，等到了京城，記得寫信來報平安。」

  楊珩之便說家裡人都準備得極妥當，讓阿姐不要再操心。

  駱信聽楊大舍句句不離姐，一個勁跟三娘子攀近乎，也實在好笑，跟他解釋道：「三娘子請人打造了一輛馬車，原是想用於縣城府城的出行工具，如今因懷了孩子不常用，便就贈與你了。」

  那是一輛裝了伏兔減震裝置，車底用皮革編織而成，人坐在馬車上較為安穩不至於晃來動去，就是在車廂里煮水泡茶也是無事的。

  楊珩之聽了大受感動，回神後嘀咕道：「就是在京城，也沒幾人能坐得起這樣的馬車，楊家就從未有過，阿灼姐姐還說什麼門不當戶不對，可別是唬人的吧。」

  如今多說無益，他也只能上路回了嘉水縣衙，接受母親的安排，於十一月底出發，過年便在外祖家度過，正月再讓母舅帶他回京城報名考試。

  十一月二十，陸阿灼送走了楊珩之，回頭跟程亘感嘆：「縣令夫人是真不想和我們陸家做親家呢，這樣的冷冬竟也狠得下心送孩子上路，可憐了楊大舍。」

  程亘扶著娘子閒逛，笑道：「從府城到他外祖家，不超半個月，大寒前就能抵達，你就是瞎操心。」

  況且楊珩之走的是沿著運河的官道，沿途是有驛站，可比常人要舒適，若是開春坐船還要更快。

  隨著楊珩之的離開，陸阿灼漸漸將他的事拋之腦後去，在她看來少年心性不穩定，或許兩三年後就忘了二妹阿礿，她沒道理耗費心神去苦惱二人的婚事。

  日子平穩飛過，臘月十七大寒，程道佑一伙人從嶺南回了嘉水縣，護送他回來的劉福帶著一車隊的土儀來了府城。

  緊跟著過來拜訪的還有長浩和他的媳婦，是來請徐太醫和雲霞子複診。

  徐太醫見長浩媳婦面上有著趕路的疲意，眼神卻是神采奕奕，出去外地逛了一圈，不僅增長了見識還打開了人的視野格局，她的眼裡帶著盎然生機，見著人會主動笑著請安問候，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拘謹。

  她先是給徐太醫和雲霞子福禮道謝，笑說：「沒遇到傳說中的名醫，但在路途中見識了千千萬萬人物，回到程家後，我哭了，就覺得能在程家做事，我已經比很多人家來得幸福了。」

  外面太苦了。

  早先她見丈夫替宋家做牛做馬半輩子，卻仍不被宋家所接納，於是對宋家萬分的埋怨，這份苦悶她從未說出口，丈夫、婆婆皆是不知。

  去了一趟清河縣，見過沿途的風景，再回來心境就變了。

  她十分珍惜現在遇到的人。

  徐太醫診脈後，對長浩笑道：「你媳婦面相看著消瘦了些，但不必擔憂，她脈象比半年前強，可見心態調整得不錯。

  半年前，我不用切脈也能看出人是像個老人心態，脈息比常人要弱。」

  那時是夏季，中年人的脈象本該強壯且搏動有規律，她卻是沉浮於里，實屬異常。

  況且她又是做事的人，天天走動，不似那富貴人家窩在一方小天地中沒啥運作動靜才導致的脈息弱。

  當雲霞子建議長浩帶著媳婦往外地走一遭，徐太醫也就同意了。

  「這回我可以用藥，你們取回喝一個月，到時我要去程家向兩位老人家拜年，再來複診。」

  長浩聽了，激動得臉通紅，連連謝過兩位大師。

  夫妻兩人從醫館出來就回到府學西街寓所，長浩帶來一個消息，道是：「正月十八是王家姑娘的成親吉日，王家想請奎四爺來充當女方的送親客。」

  萬伯母笑道：「林家還挺會挑吉日，臘月二十府學放假，直到正月燈節過後才入學，那會兒四爺剛好要出發前往在府城。」

  陸阿灼已有七月的身子，平常不大管事，也不會客，全托給了萬伯母去打點，若不是長浩過來匯報，她還真忘了王喬嫁人的時日。

  「那天我是沒辦法去參加喜宴，咱們家與林家交好，姑爺是要去賀喜來著，汀東村有多少人要過來喝喜酒？」

  長浩道：「老太爺、老夫人要過來，因三爺三奶奶春節是在府城過的，兩位老人家說是想念你們，趁著林王兩家吉日，過來看看你們。」

  程老夫婦要來，那其他人定是要跟著來，陸阿灼是沒料到，林王兩家的喜事，竟是一整個程家都來參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