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謹慎能捕千秋蟬

  王氏因在家要協助老太太和安氏持家，多少是懂得幾個字，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字，心疼道：「這孩子是一天照三餐的喝藥麼？」

  顧昭的奶娘姓陳，模樣約摸是三四十歲的光景，見王氏一團和氣，忍不住吐苦水，道是：

  「我家公子人稱藥罐子，有時一天五頓湯藥也是有的，家夫人每每見到這孩子，多有自責，曾有一段時日不吃不喝，以至於家人為了夫人身子著想，只能將孩子抱到岳家來寄養。」

  「這也太過可憐了。」王氏嘆道，「我見這孩子離家千里來到此地，竟也安然自若，想來從小就是你們這班人陪伴他過日子。」

  陳奶娘尋著空兒就要打聽陸家和程家的境況。

  既然來了當地便要尋個吉日登門拜訪，她曾向楊大舍打聽，奈何楊大舍也只對陸家較為熟悉，程家也只認識程亘兩夫妻。

  而另一邊王氏尋思著遠來便是客，就邀請中秋節到家裡吃月餅過節，陳奶娘卻是不想匆匆忙忙登門拜訪，深怕禮儀不周到，害了自家公子在長輩眼中的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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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尋了個理由，就說月底前往嘉水縣拜訪程家，屆時還請程家原諒他們的叨擾。

  王氏就也不勉強，笑道：「你們什麼時候過來，家裡都有人在，我聽說你們此回下江南是要尋一位名醫，就先住下。

  剛好我丈夫月底要出發前往嶺南，若是有名醫的消息了，也能及時通知你們。」

  喜得陳奶娘感激不盡，道是：「不瞞您說，這回從齊州下來，也是從楊大舍的好友陸大公子口中得知，陸家的姻親常往來嶺南地帶，途經建州。

  我們也是認為天下名士多是好茶人士，若是遊覽河山，多半會往建州一帶去嘗當地有名的茶葉，因而也想派人手跟著往建州去尋找。」

  王氏哎了一聲，道是她們錯過了福園的主人。

  「劉福老爺前些日子剛回了上河村去過中秋，若是他還在這兒，你們只需跟他說一聲，這人的手下極多，你們向外僱傭人手，還不如就僱傭他的手下呢。」

  她在來府城前，劉福就帶著肥刀等人到程家去找程道佑，說是要跟他一同前往嶺南，十幾個凶神惡煞模樣的好手坐在茶廳里，差點嚇到去送茶水的翠香婆等人。

  因而一聽到陳奶娘要找人去建州尋找名醫的行蹤，頭一個就想到可以去僱傭劉福的手下。

  那陳奶娘得知了這個信兒，再三謝過王氏，隨後火急火燎找顧善兒夫婦商量。

  顧善兒就在客廳里陪顧昭說話，在座的還有古祺和楊珩之，古祺身邊跟著子益和子平兩兄弟，也正好在說劉福去嶺南的事兒。

  「原先頭兒給下的命令，便是護送古少爺前往京城，而今平安回來，我們是不是該去上河村尋頭兒了？」子平問道。

  顧管事趕緊說道：「你們兄弟六人跟著離開，福園就沒剩多少人了，可不能離開。」

  子益嗤笑一聲：「我們也只聽頭兒的話，要想我們不離開，也得派個兄弟回上河村傳話去。」

  顧管事頭疼，起身說：「我是說不動你們，那只能去請了程三相和雲霞子道長過來了。」

  正好與來商量的陳奶娘遇上，待聽了奶娘說要僱傭劉福的手下去一趟建州，顧管事揉了揉太陽穴，苦笑：

  「陳嫂子先別寄希望於劉福老爺，那人做事不按章法，心情高興了或許就接下了任務，心情不好了是不會理人的。」

  聽得子益和子平兩兄弟倒是笑了出來，「這位大娘的想法倒是挺新奇的，先前我們兄弟還在想老大以後的營生往哪裡來，你這個提議不錯，以後頭兒可以開一個『護送行』，專門護送人物貨物。」

  陳奶娘一聽是有戲，趕緊說道：「只要能找到名醫，我們顧家是不缺錢的，勞煩小兄弟派一個人去跟東家說一聲，看是要多少錢他才願意接下任務。」

  坐在顧昭旁邊的古祺將他們的談話一字不漏全聽了進，起身來到了書房找程亘，道是：「顧昭哥的奶娘想僱傭劉福老爺的手下去尋找名醫，可行麼？」

  程亘正和徐太醫、雲霞子看顧昭的醫案，三人讓古祺的話給逗笑了。

  程亘搖頭：「不可行。」

  「當初劉福老叔就說過，若是我們能倒了韓都堂和蒲總管，保下劉家，他就帶著弟兄投入程家門下。」程奎解釋道。

  古祺恍然，「難怪劉福老叔對咱們的要求來者不拒。」

  就連程家姻親過來府城，沒地方落腳，程亘也能把人安歇在了福園，而劉福從未說過任何拒絕抱怨的言語。

  古祺就問三秀哥為何不同意。

  程亘本就過目不忘，見過的醫書上的方子沒有上萬也有上千，他又對刁鑽的病情感興趣，當初便是如此才救下阿灼的命，這回看著顧昭的醫案，心中多少有些把握。

  「顧昭若是同意在江南住個幾年，我保他娶妻生子無礙，」程亘放下手中的醫案，起身來到了窗前，看著外面的芭蕉葉，「尋名醫是運氣，那地方總歸是山高路險，我並不希望福老叔的手下出事。」

  既已投入他門下，那便是他手下，他有責任保證手下的安全為先。

  「你去叫子益、子平過來，我有事吩咐他們。」

  古祺便去了客廳把兄弟倆叫到了書房來，自己反倒讓楊珩之給留在了客廳。

  那子益、子平見到了程亘，立馬收回了吊兒郎當的態度，神色十分正經。

  程亘就說起了劉十萬紫菜養殖場這月下新苗。

  「三百畝單靠鐵猴一人巡視有些吃力，你們兄弟六人輪流去看顧養殖場，再有榮福管事那邊派出的人手，是夠了。」

  子平就問：「東州的州尊同意加派士兵巡邏海島和漁村，怎的，三相公是信不過於州尊了？」

  程亘只說州尊三年一換，與信任無關，而今烏漁村養殖紫菜已經引起某些人的注意，謹慎能捕千秋蟬。

  說起某些人，子平就說在去古家祭奠的路上，他們讓一行人給跟蹤了，其中就有一個老太監。

  「那位老太監只是看了幾眼，隨後就放我們離開，應是衝著古少爺而來的。」

  倘若那位老太監知古祺的身份，又能得知他們抵達潞縣的日期，可謂是對古祺的行蹤了如指掌，沒道理不清楚烏漁村的紫菜養殖場。

  程亘頷首：「那位應是陳老公公，他會知道並不稀奇，我每次去見鐵猴，都有帶著古祺。」

  子平和子益同時皺眉：「難不成我們這夥人都要活在老太監的監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