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不好惹

  回到家裡，陸阿灼見沒人，便又上山撿了一筐干木柴回來，遇到薛家的下人抬著一筐筐的樹苗在植樹，嚇得陸阿灼連忙問此山的木材是不是私人所有。

  薛家下人告知：「南邊的樹木是私人所有，北邊的則是可以隨意取用。

  我家老爺年年派人來種樹，純是想為家裡的子孫積餘慶，只盼望家裡能有子孫得個生員傍身。」

  陸阿灼順嘴說了幾句喜慶的話，那下人聽了甚是歡喜，還跟她指了方向，道是那邊路窄，少有人走，乾柴會多一些，讓她下次帶著兄弟往那邊尋找。

  道別了薛家下人，陸阿灼下山見到了門口有個婦人在徘徊，面上焦急不已，走近一看竟是章家的陶大娘。

  話說程瓊差人送了一張拜帖到章家後，章老爺便立馬派陶大娘來傳達消息，然而陸家鎖著門，陶大娘跑了兩趟都給錯過。

  「老爺說筵席要變，希望姑娘能改為十大十小，來的是位貴客，不可怠慢。」

  

  陸阿灼問是來了幾個貴客，對方道：「原先的六位，再來一位，總是七位。」

  「那八大八小即可，讓老爺不必擔心。」

  陶大娘嗐了一聲，趕緊拉著陸阿灼在她耳邊低聲說：「來的是程家的瓊二爺，此人好精細美食，老爺極為緊張，姑娘若是執意準備八大八小，恐怕惹怒老爺。」

  「縣城的程瓊？」

  「就是他，陸姑娘的父親在仙客來當廚，必定是聽過此人的名聲，他不好惹吶。」

  陸阿灼點點頭：「明白了，大娘回去告知老爺，就說阿灼屆時準備妥當，十碗做得十六碗也能做得，必定不會讓老爺失望就是。」

  陶大娘得了個準頭，趕緊回去交差了事。

  準備晚餐之時，陸阿灼琢磨著范止在二中橋上放出的狠話，「他道是陸家就要完蛋，如我沒推測錯誤，該是阿爹廚子一役被革之事，難不成還有更深的緣由？」

  陸家用的是三眼灶，中間放蒸鍋蒸乾飯，兩邊放炒鍋，一口悶紅燒肉，一口煮雞湯。

  陸阿灼坐在旁邊拉著風箱控制灶口內的火勢，灶里的火明明滅滅，倒是想起了自打見到范止後，便傳出程瓊參加章老爺宴會的消息。

  不禁疑惑道：「兩人難不成是有關聯？」

  「阿姐你在嘀咕什麼，奶奶讓我回來幫備晚飯，話說煮的哪幾道菜，好香啊！」

  「你來掌火，」陸阿灼起了身，問陸小花，「你見過程家二少爺程瓊不？」

  「見過一次，正月燈市人擠人，二姐差點讓人給擠倒，程家二爺給拉了一把。」

  「噢……」陸阿灼冷笑了一聲，「程瓊打的好主意，我呸，陸家好惹，我可不好惹。」

  燈市那天，原身是同汪蓮一起走的，是以根本就不知有這個小插曲，若不是她今天順口問了一句，怕是永遠都不知程瓊為何針對陸圓。

  陸小花怔愣了一瞬，「阿姐你在說什麼，程家為何要來惹陸家，難不成二叔得罪了他？」

  想到了什麼，小臉霎時慘白。

  「倒沒有……」幾句話就打發了陸小花去看飯。

  私塾鐘聲敲響，學子們一一家來，陸阿玓見了鮮紅噴香的東坡肉，黃燦燦的大碗雞湯，青黃交錯的香椿炒雞蛋，口水差點就流了下來。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他的視線轉而看向了大姐。

  陸阿灼面無表情回道：「是你們放假的好日子。」

  陸阿玓：「……」

  大堂哥陸大睿憂心忡忡，去了禾田，幫爺爺扛鋤頭，說起了家裡的事來，「里長說過今年光景不好，為何咱們家反倒是大魚大肉了呢？」

  在他看來，這筆錢應該存起來，以後買陳糧屯著好過這個冬季才是，他能想到的事，怎麼長輩們反倒是糊塗了。

  「這錢是灼丫頭用自己錢購置，爺爺奶奶實在不好開口說她。」

  陸方還給了程家水牛，於半路和他們會和，聽到兒子的問話，為他解了惑。

  若是陸小花陸阿礿賺了錢，無需陸老太提醒，她們自會全部上交，但陸阿灼不一樣，這人後腦長著反骨，在古代便是第二個「陳勝吳廣」，強硬如陸老太，也不敢激她太過。

  幾個長輩見了豐盛的晚餐，均是默默吃完，每人估摸著晚飯花去的錢數，嘀咕道：「也不知她手上還有多少錢，怎麼像是花不完似的。」

  吃完晚飯，陸阿灼又端出了一盤櫻桃一盤枇杷一盤核桃，嚇得陸老頭趕緊轉頭去看老妻，對方顯然也沒有意料到這樣的場面。

  陸老太先是遲疑了會：「我沒讓你買這麼多。」

  周氏擔心女兒將她託了出來，出來圓場，笑道：「章老爺十分看中阿灼的廚藝，賞了二錢銀子呢，阿灼是個孝順的孩子，特意買果子回來孝敬大家。」

  陸阿灼點了點頭，沒有吭聲，幾人也就相信了周氏的話，正待要將水果分發下去，陸老頭難得阻止了一下。

  「明天初一又逢立夏日，櫻桃留著供神。」

  陸阿灼卻道：「明天阿爹放假，必會帶供神的食物。」

  陸老頭想想也是，不再阻攔。

  周氏嘗到念想中的水果，感動之餘，想到了居住於蠶房的二女兒，就說要去給她送吃的，陸小花趕緊說道水果是同晚飯一起送過去，周氏這才作罷。

  第二天清晨天未亮，陸圓搭著隔壁村子的馬車回家來，帶了一籃子的食物。

  陸老頭在家看了個吉時，備了饅頭、筍、鹹鴨蛋，再有一盤櫻桃一盤青梅漬一盤苗，三碗燒酒，擺桌拜神，誠心祈求今年能有好光景。

  朝食吃的饅頭就鹹鴨蛋，等所有人下田勞作，陸圓找了大女兒，問起海棠酥的製作方法。

  「阿爹，憑著荷花酥，你的地位該是穩了，怎麼突然想問海棠酥，難不成程瓊又來為難你了？」

  陸阿灼咬牙切齒，看得陸圓有所不明白，連忙搖頭：「不是程瓊，是為父吃過張大廚的名菜『一品湯』後，心生愧疚，終日惶惶，總以為自己廚藝不如對方。」

  「張大廚的那道『大雜燴』並不難破解，阿爹你完全可以做出來的。」

  陸圓眼睛一亮，只以為女兒又受到陸家祖宗的點化，連連追問要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