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比試

  陸阿灼分別看了盤腿而坐的二人一眼，只見那個穿著白色長袍的男子拉過前面的木盒子，裡面裝了三十六根一寸長的竹子。

  他將所有竹子取出，分成了兩堆，取出其中一根竹子，分別各數了數目，往紙上記錄了符號。

  

  再將剩餘的三十五根合在一起，重新分成了兩堆，再取出一根，數了數目，往紙上記錄了符號。

  如此循環直到第五步，根據先前記錄的符號，白衣長袍男子神情淡然，演出結論：「卜得結果是木兆。」

  對面的藍袍男子點了點頭：「公孫先生卜筮的結果自然無可懷疑，某也就借著先生的占卜來推算。」

  陸阿灼轉頭再看白衣男子，山羊鬍須，臉頰瘦長而清減，一雙眼睛時不時閃過精光，這男子便是程亘以後的謀士，實在讓她有些幻滅。

  她以為能跟在男主身邊的謀士，容貌不一定要上佳，但好歹得具有仙風道骨的氣質吧，這公孫先生看面相卻是個工於心計之人。

  藍袍男子起身往小徑兩條岔路思索了一陣，說道：「初下東方甲乙木，次下南方丙丁火，林某推算，必定是從左手這條路前來。」

  林卜士左手所指的小路，按他們所站立的方位來看，便是東方。

  他一說完，章老爺子轉頭看向對面的公孫卜士，想聽他的見解。

  公孫先生順了順山羊鬍須，面上微微一笑：「某與林先生見解正好相反，卜筮時，某是背向小道，木在東方，東方在左，該是以卜筮的位置來推演。」

  他的左手對應便是南邊的小道。

  陸阿灼悄悄問身邊的丫鬟：「目前幾時了？」

  「申時末，再過兩刻鐘便是酉時初。」

  所有人伸長脖子往小徑方向望去，期待著到底是哪個人能說中，陸阿灼卻是在瘋狂回憶書中的劇情。

  二人卜筮這段書里根本就沒有提及，然而等鐘鼓聲一過，男主程亘會出現，這是公孫先生第一次見到程亘的場面！

  書上說「少年背著背簍，手提藥鋤，踏著彩霞而來，公孫見他額頭飽滿，眉如墨面如玉，心裡驚呼此人未來必定貴不可言，至此開始有意關注少年。」

  半炷香過去，章老爺子正好抿完一杯酒，就聽四個小廝不約而同歡呼了起來。

  「老爺，老爺，快看，南邊的小徑來了一老農！」

  「公孫先生說中了，真是厲害！」

  藍袍的林卜士神情不快，卻也拱手向公孫先生道喜。

  章老爺子面上大喜，趕緊吩咐小廝取來兩錠銀子賞給了公孫先生。

  賞賜完，那章老爺記起了還有個陌生人在場，便想賞一盤糕點當做謝禮，讓陸阿灼給搖頭拒絕。

  她道：「章老爺，您剛剛出的題，對二位神機妙算卜士而言，實則簡單不過。

  所謂『六變成卦』，公孫卜士甚至都未推算出卦象就能測得結果，何不再用一個問題測測二人真實的卜筮能力？」

  章老爺子看戲看上癮，樂呵呵問道：「聽小姑娘的言語，似乎是會些卜筮，那你說說，出什麼問題才好？」

  陸阿灼全然不顧二位卜士緊皺的眉頭，笑了笑：「剛剛的問題，只不過是二選一的難度，這次何不將範圍擴大。

  四面八方皆有道，就問哪個方向最先出現來人？」

  「好，這個問題好——」章老爺子撫著鬍子，激動不已，連忙讓小廝準備了四錠紋銀，「誰能準確測出下一個來者方向，二十兩便歸了他。」

  撫琴的女子站起福了身子，嬌笑道：「章老爺，何不讓奴也跟著猜猜，若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奴也算是好運氣。」

  章老爺子點頭應允，他還特地讓陸阿灼跟著參與。

  陸阿灼沒有推辭。

  這次換成了林先生來卜筮，最終仍然得出了「木兆」，這次二位卜士不再將演算過程說出，只心裡細細思索後，將方位寫在了白紙上。

  陸阿灼她並不根據對方的「木兆」來推測，只盯著公孫先生的方位來算程亘出現的方位。

  私塾的鐘聲按時敲響，公孫先生站於東，面朝西北，陸阿灼微微一笑，在紙上落了「西北」二字。

  所有人交齊了白紙，章老爺子一張張看過去，大笑：「竟沒有一張是相同的。」

  橘色晚霞暈染了半邊天。

  男子身影隱約出現，陸阿灼果真見到身穿青色直裰的程亘出現在了山腳下，這次他束髮用木簪盤起，俊秀爾雅中帶著少年特有的英氣，直將眾人給看呆。

  程亘見他們幾人神情各異，甚感怪異，遂冷著一張臉，背著藥草從西邊的小路離開，將一眾人拋到腦後跟去。

  人不見了，章老爺才回過神來，嘆了一口氣，「這孩子是個孝順的，就是可憐了些，出身不好。」

  隨後趕緊吩咐小廝將四錠銀子送到陸阿灼手上，笑道：「公孫先生、林先生可是卜士高手，你一小姑娘竟能打敗他們，實在令人吃驚。

  你是哪家的孩子，報上名來，改天再有賞景卜筮比試會，好讓人上門去請你來參加。」

  「汀西村陸圓便是家父，章老爺喊我阿灼即可。」

  章老爺子哎了一聲：「難不成是仙客來當廚的陸圓，老夫就喜歡他做的窩絲糖。

  只可惜請不到你爹來家裡主持宴席，仙客來不許底下的廚子到汀東村家裡掌廚。」

  陸阿灼心下一動，毛遂自薦，只道自己師承父親廚藝，官府菜江湖菜皆不在話下，「章老爺以後要是有需要，可到汀西村陸家提前告知一聲，阿灼必定到場。」

  章老爺對小姑娘的廚藝不抱任何希望，反而更為欣賞她的卜筮能力，想著以後還要請她跟卜士們比試，便含笑頷首，道：「有機會一定請灼丫頭掌廚。」

  陸阿灼滿意離開，偷偷看了一眼公孫先生，對方輸了比試卻是不惱，只望著西邊一臉的若有所思。

  她將四錠銀子收進了袖籠里，原路返回，見陸圓還在和人喝酒，也不擾他，一個人坐在樹下欣賞晚霞美景。

  一邊看一邊思索，即便她改變了陸圓的劇情點，但程亘的劇情仍然沒變，多少讓她甚感不妙。反過來，男主的劇情她十分熟悉，倒是可以靠著這「未卜先知」的能力去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