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焦酪

  自從陸阿灼挑了一擔的米麵回來後，即便她一天不做事，陸老太也不念叨什麼了，就連劉氏周氏二人也當作是她交了伙食費，好生給養著。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晚餐吃的稀飯、麵餅、魚丸湯，再有一碟醬菜、一盤炒雞蛋、一盤涼拌野菜。

  因著野菜多具有清熱利水消腫的功效，陸阿灼是打算吃到夏季末。其他人盡往魚丸、炒雞蛋里舀，就陸阿灼反常，扒著一盤野菜吃得津津有味。

  陸老太以為對方還在為昨天紅蓮稻一事置氣，心生悶氣，一張面容更顯嚴肅，桌上只聽到碗勺碰撞的聲音，誰也不敢開口惹陸老太生氣。

  安靜吃完一頓飯後，陸阿灼回房前說道明天要去縣城一趟，周氏以為她又要去仙客來找陸圓蹭吃，很快就答應下來，「向你奶奶要四文銅錢去，別再惹她生氣了，知道不？」

  正是陸老太掌管一家的財政，兒孫並不敢造次，陸阿灼倒也沒多想，她明天有馬車來接，無需花錢，回了句：「不必了，走路去就是。」

  一句話讓周氏氣得無可奈何。

  翌日，一家各忙各的。

  來到橋頭處，就見吳氏馬車早已等待多時，兩個婆子下車來接人，小廝吳槐同車夫坐在車轅，一路無話到了縣城嘉水客棧。

  昨日吳槐通知了客棧掌柜，今天需要借用廚房，給足了銀錢，掌柜便將後院的一間小廚房借給了貴客。

  這是專門租賃給過路的商人，裡面的廚具一應俱全。

  陸阿灼站在院子中，神色鄭重：「我做這道小吃時，你們想派幾人觀看都行，但我們要先約定好，若是吳老爺不滿意，不想買下方子，也得交付我五兩銀子。」

  她力大無人能匹及，根本不擔心對方賴帳。

  吳槐不敢私自做主，去了上等房請教了老爺的意思，隨後下樓轉達：「家老爺應允了，我們派四個人進廚觀看。

  老爺還說，若是姑娘做得好，到時買下方子，還請姑娘教會他們四人。」

  陸阿灼點了點頭，笑道：「看來你家老爺對這道小吃很有信心。」

  對方考慮的不是好吃與否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學會的問題，可見是真相信了陸家和宮廷甜食房有淵源的鬼話了。

  進了廚房，陸阿灼要求銅鐺必須潔淨，不可有丁點油污在壁上，等檢查完廚具後，將牛乳倒進銅鐺里熬煮。

  煮過後用白絹布濾過，放進冷水盆中，隨後拿出再次熬煮，濾過放置冷水中，重複數次。

  「次數要看牛乳的用量來定，聞不到腥膻味後才作罷。」

  兩名廚娘兩名廚子連連點頭，表示記住了。

  有個較為年輕的廚娘問陸阿灼：「你說得如此清楚，就不怕到時老爺不買帳麼？」

  陸阿灼笑：「等會兒才是重頭戲，前面這些步驟全是民間有流傳的，想知道並不難。」

  四個廚子面面相覷，有個人訕訕：「我們在吳家的見識算是多的，但從未見過你這樣的手法。」

  陸阿灼：「不奇怪，天下間像你們老爺這般百萬貫家財的富戶有的是，他們搜羅美食菜譜，以此為豪，藏於家室中不外傳，你們不知道也是正常。」

  「就比如，你們也有旁人不知的祖傳菜譜，才能入吳家當廚子，你們肯定不想泄露自己的食譜。」

  四個人這次倒是沒有開口反駁。

  說話間，陸阿灼將處理好的乳酪放進鍋里加入白糖煮至融化開來，令人重新準備一盆冷開水，拿著湯匙舀鍋里的焦酪滴入冷水中，立即成形。

  四個人以為到此便結束，心道是挺簡單的，知道步驟後好像也就這麼回事，吳老爺花二十兩挺不值得的。

  還未回過神來，陸阿灼已經讓吳槐去準備菘藍、梔子、紅曲米、紫草等，等待「顏色」煮成後，便開始往焦酪里添加色彩。

  陸阿灼的手法極為精妙，利用焦酪拉絲，做成了一副色彩斑斕的海棠圖，吳槐立馬端上樓呈現給吳老爺。

  那吳老爺竟是看痴呆了，不忍下口享用，招來隨行的小妾，欣賞了大半天，等回過神來，立馬吩咐吳槐：「快賞快賞，讓陸姑娘務必教會廚子們這道……」

  吳老爺停頓了好一會，終於記起自己還未問食譜名稱，吳槐趕緊描補：「陸姑娘說在江南，這道稱作焦酪。」

  「好，好，就教會這道焦酪，二十兩快拿去給陸姑娘。」

  吳槐輕咳一聲，提醒老爺：「您還未試吃？」

  吳老爺揮手讓他直接下去：「吃在其次，美觀最為重要，再來只有一盤，我不忍下嘴，吃了就見不到了。」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吳槐領了二十兩二錢下樓，聽到廚房裡四人哭喪著太難了，圍觀整個過程的他也覺得是很難，沒有幾年的功力是無法將糖絲拉成惟妙惟肖的形狀。

  嘆了一聲：「也難怪她自信不被人偷學了去，敢情是最後留了大招。」

  同情歸同情，他是老爺的僕從，自然是替老爺賣命，冷著一張臉將四個廚子訓了一頓，「年底到京師，老爺要用這道焦酪宴請友人們，你們若是做不好，那養你們何用。」

  四人諾諾，連說一定會認真學。

  陸阿灼收了錢，讓吳槐取來紙筆，她念吳槐寫，除了步驟之外，還將後面的注意要點給細細複述了一遍，算是對得起二十兩銀子。

  教到了下午，吳槐叫來了馬車要送她回家，讓陸阿灼給謝絕，「我打算去仙客來一趟，不好和你們同時出現。」

  吳槐聽了便作罷。

  離開客棧，直奔中河的店鋪，嘉水縣科舉之風濃厚，書肆眾多，聽說府城甚至有書市出現，陸阿灼十分好奇，心道有機會定要去觀看一番。

  進了書肆，入目的便是一排一排的時文選集，全是士子的八股文章，陸阿灼眉頭一皺，差點被這些選本給勸退。

  她問店小二：「有沒有稀奇古怪的書，講古今中外的趣事，不要太刻板的那種。」

  店小二將她引到最後一排架子，神色平常，指著最後一行，道：「很多哦，客官想要什麼可以自己挑，精裝本的在上排，平裝本的在下排，客官說的這類書，建議買平裝的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