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鴨羹

  「阿姐，你真摘到了奇花異草了？」

  陸阿灼沒讓對方幫忙，直接擔著米麵放置到廚房角落，見陸小花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芒，大有不聽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架勢，她只得簡單說了一遍經過。

  「鹿角石？不就一塊石頭嗎，怎麼如此的值錢？」陸小花吃驚。

  「韓家父子都喜歡收藏奇石，那石頭狀似鹿角，在別人眼裡就是塊普通石頭，在韓家父子眼裡那是一件藝術品，自然就值錢了。」

  陸小花還是理解不能，「阿姐你怎麼知道韓尚書、韓大少喜歡奇石啊，若是我撿到石頭，也不敢去韓家門前問吶。」

  陸阿灼指使她去和面，自己則開始準備鴨羹。陸小花十分貼心，早早褪了鴨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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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鍋燒熱水，等待鴨肉煮成七分熟，這段時間陸阿灼也沒閒著，殺了兩條鰱魚去骨用刀刮出魚肉，剁碎加調料，擠魚丸。

  後知後覺，陸阿灼問陸小花怎麼不在桑田摘桑葉。

  「我擔心阿姐來不及回來做午飯，尋了個理由偷偷跑回來。」陸小花因見家裡多了一擔米麵，心裡激動，難免就露出活潑的性子來，以前她是不敢如此同陸阿灼說話的。

  聽到這話，陸阿灼不禁看了一眼三妹，心下柔軟，便跟她說了剛剛未回答的問題。

  「我曾在酒樓聽到客人說起給京師韓尚書送禮一事，其中一人提到韓尚書書房前擺了一盆石龜獻花石，就說了句，韓尚書定是個好奇石的人物，這事我就給記住了。」

  陸小花恍然大悟：「阿姐你真厲害，如果是我早就忘光光了。」

  「每年的清明、盂蘭盆、寒食，韓尚書必遣人回家鄉祭拜祖宗，拜完後，祖宅這邊的後輩是要準備回程的禮物。」

  陸小花聽得津津有味，點點頭：「對的對的，每次韓家都是備了幾船的特產送往京師。」

  她不禁感嘆了一句：「韓家少爺們的孝心是我們嘉水縣的美談。」想到了什麼，如撥雲見日一般，撫掌而笑：「韓大少知道親爹喜歡奇石，看到了鹿角石後必定大喜，正好趕上回京師的航船。」

  陸阿灼沒有回答，真相往往是出乎陸小花的意料，韓家二子相鬥，韓大少怨恨其父，每年的回禮都是文管事在準備，韓大少根本從未過問。

  她會送鹿角石過去，仗著的無非就是韓尚書和韓大少同樣喜歡奇石，若是韓大少出來查看，必定收下，若是文管事出來查看，同樣也會收下，這位管事的心是向著韓尚書。

  陸小花得了心中的答案，心滿意足，不再追問，架起蒸籠開始蒸饅頭。

  屋中白氣蒸騰。

  另一口鐵鍋中煮鴨子，陸阿灼便收拾了爐子，往裡加木炭，打算燒水下魚丸。

  陸小花有心阻止，又恐阿姐的暴力，囁嚅了半天終究選擇安靜觀看。

  魚丸熟得快，等變成白色，陸阿灼便熄火，不敢多用木炭，否則陸老太該要心痛家裡的開銷。

  待鴨子七分熟後，陸阿灼用漏勺撈起鴨子放在案板上迅速切丁，加入先前做好的小魚丸，再配上韓家送的幾樣山貨，全切丁往原湯里加。

  隨後加幾許黃酒去腥，入幾勺醬調味，再用豆粉調羹，一大鍋香噴噴的鴨羹便完成。

  陸小花聞著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阿姐師承二叔廚藝，看著像是有所成了，恭喜阿姐。」

  陸阿灼舀兩碗鴨羹，加兩個饅頭，備齊湯匙筷子，提著食盒去給二妹和三嬸娘送飯。

  蠶室需整潔乾淨，待她們吃完後，陸阿灼又提著碗筷回來清洗，廚房已經沒人，陸小花給禾田和桑田裡的人送飯。

  吃了一碗鴨羹，陸阿灼有意控制自己的食量，留下饅頭沒吃，下午她無所事事，想去大堂哥陸大睿的書房翻翻看古代的書籍，見門板上落了鎖，遂放棄了心思。

  晚上勞作的人回來，陸老太最先奔向了廚房來，看到確實如小花所說的，大孫女從韓家弄回了一擔的米麵，可謂是五味雜陳。

  她招來陸阿灼，語氣和緩，道了句：「紅蓮稻極為補身子，明天你就蒸四碗紅蓮稻飯給私塾讀書的兄弟送去。」

  嘉水縣出兩類罕見的穀粒，紅蓮稻和紫芒稻，味美香濃，量少價高，富戶一年也就吃那麼幾回，韓家會送兩斤紅蓮稻實屬稀奇。

  陸老太六十多年來第一次見到真實的紅蓮稻穀，視之為珍味，別人送的自然不好再賣掉，想到的便是要給孫子們補補身子。

  陸阿灼卻不干，勸她：「紅蓮稻益氣補血，該給家裡的女子吃才是物有所值。

  四個讀書的兄弟需要的是清肝明目，我留著鱔魚呢，等他們回來自然會做給他們吃。」

  陸家的人一向唯老太的命是從，哪裡遇到過陸阿灼頭鐵反抗的情況，劉氏和周氏兩人不由得慌了神，一個去拉陸阿灼，一個巴了陸阿灼後腦勺。

  周氏打完又罵：「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出主意了，還不快跟奶奶道歉，皮又在癢了是吧？」

  陸阿灼冷著一張臉直接離開廚房，將自己鎖在臥房裡，晚飯也不吃，一個人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周氏在門外叫了幾聲，見她牛脾氣又上來，氣到無可奈何，等說累了便離開不再管這事。

  第二天中午陸阿灼才出了臥房，到了廚房見到陸小花忙得滿頭是汗，蒸籠上熱氣騰騰，煮鍋里有昨天留下的鴨羹，案板上是和好的麵團。

  「阿……阿姐……你肚子餓了……吧？」陸小花嚇了一大跳，舌頭差點打結，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陸阿灼應了聲，走近蒸籠聞到一股米粒清香，她在仙客來酒樓就聞過紅蓮稻飯的香味，知道是給家裡四個讀書人準備的午飯，嘴角一哂，實在無語。

  「四個珍貴人三天後就能放假回家，何必急於一時，難不成是怕我吃光了紅蓮稻飯。」

  陸小花訕訕一笑，不敢吭聲。

  「我出去摘把野菜回來煮粥。」陸阿灼回頭尋找小鋤頭，還未走幾步讓陸小花給攔住。

  對方指著灶上，碗上覆著盤，「奶奶見你昨天留下一個饅頭沒吃，今天早上特地給你留了兩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