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把命還你

  「明白淨身出戶是什麼意思嗎？」高珍珍眼中含淚，但並未哭泣：「你們坐在這裡，葉家不會管的！這是我的事情，和葉氏沒有關係！」

  家屬團面面相覷，不知有誰帶了頭，大家又開始喊起了：「替父還債！替父還債！」

  「四百萬賠償款我已經盡數還給你們了呀！」高珍珍無助而悲傷地吼了起來，她站起來，看著這些人，她不能推脫父親肇事的責任，只能獨自扛起來，她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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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吼著：「你們如果還嫌不夠，我一輩子打工繼續還錢給你們好不好……我把我一輩子能掙的錢都分給你們好嗎？」

  一個白髮老太太嗷地一聲嚎哭出來：「那是一條命啊！我兒子的命呀！」

  高珍珍認得這個老太太，她怎麼能忘卻呢？那失去親人的痛苦，她如今更能感同身受了！可是她能怎麼辦呢？

  她淚如雨下，爆吼著：「要我把自己的命還給你嗎？要我用命還嗎？」膝蓋軟曲，無比哀怨地對那老人跪了下去。

  但，膝蓋尚未著地，她便被人大力攬了起來，手中的文件被取走，高珍珍轉頭，淚眼朦朧中見葉瀚亭瞪著那份文件，忽然鬆開攬著她的手，將那份文件撕了粉碎，憤然地朝空中一扔。

  葉瀚亭重新將她攬住，在凌空亂舞的紙屑中，看到高珍珍對他投來的視線里，沒有被解圍的釋然，沒有哀求，也沒有悲憤！

  他竟然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懼，這是她從前從未有過的神色！

  葉瀚亭的出現，完全在高珍珍預料之外，她以為儘管痛苦，但只要能闖過這沒有他庇護的一關，也許將能贏來她命運的拐點。

  可是他出現了，並絕情地撕毀了那張協議！

  在這之前，她只是對自己未來有可能的悲慘生活而懼怕！此刻的恐懼，完全來自於單純對他的懼怕！

  見過了他絕情的父親，重新再見到他這張冷峻的臉，重新認識了他作為決斷者狠戾的另一面，她是完全恐懼的！ 她恐懼得說不出話來！

  抗議人群一看幾天的辛苦終於等來了葉氏總裁，那總裁還在眾人面前撕毀了離婚協議書，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對夫妻關係匪淺呀！

  抗議者們突然叫囂起來：「替父還債！替父還債！」

  保鏢們已經迅速組成人牆，將總裁夫婦二人護在裡面，叫囂聲浪越發放肆，葉瀚亭眉目凜然，一把將高珍珍橫抱起來，轉身便朝大廈裡面走。

  抗議者紛紛站起來向裡面追，記者們更是蜂擁而上，卻被人數眾多的黑衣保鏢團隊死死地捍在外面。

  高珍珍惶恐的眼神越過葉瀚亭偉岸的肩膀，看到阿強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現在抗議者面前，舉著一沓卡片說：「即將舉辦協商會議，請受邀家屬領取卡片入場！媒體可到報名外圍採訪區域等候！如有繼續鬧事者，報警處理……」

  進入大廈，世界瞬間安靜了，輝煌的大廳里站了很多保鏢和工作人員，葉瀚亭輕輕把高珍珍放下，不容她有任何思考的時間，拉起她的手腕，大步朝電梯走。

  電梯門隔絕了外界更多的喧囂，高珍珍站在他身後一副畏懼的樣子，不敢看他，也不敢說話，正努力在混沌的腦子裡找出一絲清明。

  葉瀚亭直視著電梯門，鏡面里映照出她惶惶然的樣子，剛才那一抹畏懼的眼神令他異常在意！想問她為什麼會突然那麼懼怕他？在敬園有沒有被欺負？但他瞥了一眼樓層的數字，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高珍珍被葉瀚亭拉著一路走向會議室，走廊到處都是保鏢，她低著頭緊隨在葉瀚亭身後，看著他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溫暖有力，直到落座都沒有鬆開。

  會議室非常輝煌寬大，外圍有序地站立著諸多媒體，高珍珍瞥了一眼那些媒體的標牌，清一色EY大標，有新聞部、有直播部，還有很多其它部門。

  她心中忽而沉了一下，如今已經了解了一點葉瀚亭的行事作風，任何事情的大肆聲張，都伴隨著商業上的利益交換，葉光正說他現在連自己都咬，高珍珍難過地想，一定是因為她的原因！

  葉瀚亭拉著她在超大會議桌的主位坐下，媒體的鏡頭對著二人，葉瀚亭冷峻地翻看桌面材料，表情凝重陰沉。

  高珍珍第一次接觸這樣的陣仗，她垂著頭，不知道他要如何處理這件事，面對現實只覺得無力而又難堪。

  不一會兒，在保鏢的引領下，陳志率先進場，緊接著便是受害者家屬，他們進來後，在距離總裁夫婦四米遠的對面落座。

  進場的家屬共有九位，有遇難者家屬，以及兩位致殘受害者和家屬，他們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落座後面面相覷，看到這威嚴輝煌的會議室，一時都禁了聲。

  陳志站在主持位，面對受害者家屬，語氣嚴肅地打破了整個會議室的沉默：「首先，總裁攜夫人，對各位受害者家屬，表示誠摯道歉！」

  葉瀚亭起身，冷厲地掃視了對面的九個人，高珍珍慌忙也跟著站起來，只見全場工作人員與葉瀚亭一起，對那九位家屬低下了頭，這莊重的儀式直撞的高珍珍的心撕裂般疼痛。

  那個像狼一樣狠戾的男人，怎會為她做出如此自掉身價的事情！

  她隨著這低頭道歉的儀式靜默了大約有半分鐘的時間，而後葉瀚亭便將她拉回了座位。

  這高規格的致歉，令對面的家屬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以為中年婦女終究還是反應過來，也不講道理，直接指著對面的夫婦嚷道：「道歉有用嗎？道歉能讓我老公重新站起來走路嗎？」

  另有家屬急忙應和：「對！別整那些沒用的！搞這麼大陣仗欺負誰呢？」

  陳志解釋到：「三天前，總裁在外地公幹，沒來得及回來接待各位，鑑於這三天，大家接受了網絡直播等各大媒體的公開曝光，所以本次協商會議也同步在EY直播間，請各位注意會議形象，以免被輿論誤傷！」

  眾人看了看周圍一圈的攝影機，並沒有收斂：「嚇唬誰呢？」「欺負誰呢？」「誰怕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