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他心軟了

  李子琛吵著要和舅媽一起吃晚飯，葉晴顧及母親的情緒，好哄賴哄把孩子帶了下去。

  晚飯是在套房的小廳里吃的，從寧城回來之後，葉瀚亭不允許她下樓和母親共餐，如果他在晚飯前回來，就會陪她一起吃飯。

  今天發生的事情，高珍珍自知有錯，對葉瀚亭很抱歉，她沒想到他會陪她一起吃晚飯，席間再也沒提受害家屬討債的事情，明明讓他很震怒的事情，可他看上去卻好像並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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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婚的念頭從來沒消失過，她比以往更焦灼。

  如果不離開葉家，她的家庭背景會被反覆拉出來曝光，她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以往，這念頭是出於她想要重新好好生活的自私之心，這自私讓她甚至可以硬生生收起對他的愛，甚至可以讓她狠心地成為放棄孩子的壞媽媽！

  但現在，這自私的心越來越微弱，他是那樣傲氣威嚴的一個男人，她更不能接受自己成為他事業的拖累者。

  可這念頭要說出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葉瀚亭已經警告過她了，她覺得自己必須找個時機，和他好好談談！

  「跟我來書房！」飯後，葉瀚亭吩咐。

  高珍珍進到書房裡，見他插著兜，立在巨大的書架前仰頭瀏覽，挺拔的背影透著堅毅的氣勢。

  「我書架上的書都看過了？」他問。

  高珍珍愣了一下，以前，他從來沒這麼主動地詢問過關於她的任何事情，但現在，她有些難過地想，她每回答一個他提出的問題，都會讓他了解她更多，越了解她，就越會厭惡她吧！

  「並不是全都看過，人文社會類不用動腦子，看得很多，經管和專業書籍都太費腦子了，我都挑揀著看，像這些……」她小心翼翼地指著老闆桌後面那一片區域說：「我都看不懂，從來沒取出來讀過！」

  高珍珍這麼說著，卻見葉瀚亭踱步過去，從上面挑了五本書，遞到她面前：「挑兩本，給你五天時間看完！」

  珍珍瞪大了眼睛，他手裡的書，每本都有兩指半那麼厚，她將腦袋搖得很堅決：「五天時間我看不完的！」

  葉瀚亭似乎很滿意她那惶恐的眼神，很平靜地問：「五天看不完兩本書？你說你三年幾乎把我書架上的書都看完了，是扯謊呢嗎？」

  高珍珍低頭思考了一下，轉身到她從前睡覺的榻上拿了本書回來：「我每天還要學這個，已經學了這麼多，不能半途而廢！」她打開折頁給他看，已經讀了大半本了。

  葉瀚亭拿過她手中的書，是他在寧城要求她學習的英文教材，裡面多出了很多認真的備註。

  葉瀚亭覺得自己的心沉了一下，說話的語氣都柔和了：「你不是說……不會為了追逐誰而去改變自己，強迫自己學不想學的東西嗎？」

  「反正……」高珍珍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著那本書說：「也無事可做！多學習總是沒錯的！」

  葉瀚亭看著她垂下的頭，有一種想要抬手輕撫的衝動。

  他今天原本是震怒的，但看了她出事時現場的視頻後，卻覺得心裡鬱塞難抑，當回來找不到她的時候，心空得難受，這種難受，夾雜著莫名的心碎之感，仿佛靈魂也要被抽離了似的。

  他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感受，和林紫薇也沒有過，他對林紫薇從來都是依賴，但離開她也能過下去，可現在，如果離開高珍珍，他覺得自己似乎有點不知道要怎麼過下去了。

  這可能嗎？直到他看到高珍珍彈琴的背影時，他都在這樣問著自己！她確實太讓他在意了，可他到現在也沒明白她究竟有什麼價值讓他如此在意。

  在閣樓里看到她的時候，他妥協了，他的震怒是針對那些欺侮她的人的，對她，他心軟地只想安慰，讓她別那麼傷心！

  他很艱難地接受了這個認知！

  「今天學這本！」葉瀚亭挑了一本書遞給她，他決定把今晚空出來，看她讀書。

  高珍珍接過來看，竟然是一本有關投機原理的投資類書籍，這本書她曾經翻看過，讀起來非常繁瑣，很多邏輯關係需要清晰地思考記憶，看了幾眼就束之高閣了。

  葉瀚亭見她愁容滿面，淡定地說：「別告訴我你不想學這個！」

  高珍珍只好妥協，低著頭抱著書說了一句「我去外面看！」便轉身。

  葉瀚亭拉住了她，示意她去榻上看。

  以前的規矩，從來都是他完成了工作她才能去睡，有時候他結束的太晚，她就會在外廳的沙發上將就著睡，這是三年來第一次，允許她與他同在書房裡。

  高珍珍小心翼翼地坐在榻上捧著書，見葉瀚亭轉身坐在書桌前打開了電腦，他的書桌上一共有三台電腦，可見平日要處理的事務之多。

  珍珍知道他公務繁重，但從未這麼近距離看他工作時的樣子，他時而沉眸，時而皺眉，表情一直都很嚴肅，仿佛正在做的工作非常棘手。

  她幫不上忙，反而添了更多麻煩，珍珍百感交雜，低頭翻開書，可是心頭沉悶、腦中昏沉，根本沒辦法專心讀書。

  葉瀚亭的視線正盯在各種夜報上，他要求總裁辦每天給他發早報、午報和夜報，他掌握著一個帝國，像皇帝那樣拼命執掌。

  今天的夜報比以往勁爆多了，視線所及是集團股價下跌、合作項目推展遇阻、個別資金周轉停滯，由高珍珍引發的負面新聞，觸發了集團信譽危機，給很多覬覦集團生意版圖的人有了可乘之機，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

  最讓他糟心的是高珍珍的幾個代言項目，個人口碑在她自己的折騰下像過山車一樣彪上彪下，導致那些項目被翻來覆去地蹂躪。

  這些不痛不癢的項目原本是他拿來折騰她的，但慢慢地，他又想讓她在這方面有所作為，一個人有所作為，才會逐漸自信。

  她可真是個可憐的女人，現在看來，由於她的背景有太多限制，在代言方面，前途堪憂。

  雖然惹了很多麻煩，但此時抬眸便能看到她倚在榻上讀書，葉瀚亭覺得心裡逐漸平靜。

  她皺著眉一直是一副發愁的樣子，偶爾打個哈欠，看來是真的不喜歡那本書。

  葉瀚亭低頭繼續處理事務，大許是過了很久才又抬頭看她，只見她背對著他，頭貼在榻上一動不動。

  葉瀚亭輕輕走過去，站在她面前，想到她有孕在身，嗜睡是必然的，恰在此時，高珍珍眉頭糾結，忽然睜眼，發現站著的人，瞪大了眼睛猛地翻身，葉瀚亭躬身去拉都來不及。

  索性榻不是很高，掉在地上的高珍珍連忙撿著書站起來。

  葉瀚亭轉到她跟前打量她身體無礙，皺著眉問：「我有那麼可怕麼？」

  「剛好在做夢……夢境與現實混淆了！」珍珍低頭解釋，心臟還在狂跳。

  「看著我！」葉瀚亭勾起她的下巴問：「你是不是夢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