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上趕著往自己頭上扣綠帽子

  兩個同樣22歲的年輕人，在討論一個孩子出生的意義，屬實稚嫩。

  相比較而言，高珍珍一直都更成熟一些，她看到葉仲南憤怒、驚愕、困惑的神態，苦笑著轉頭，不願再與他多說！

  葉仲南的沉默就像這黑夜一般濃重！

  

  到了醫院，高珍珍像個木偶一樣被推來推去做檢查，直到躺到病床上的時候，還是心如死灰，就算孩子是自然流逝，就算她心裡勉強沒那麼愧疚，也難抵心底的罪惡之感。

  葉仲南從來沒有這麼吞吐過，他問正在看化驗單的大夫：「醫生！孩子……還在嗎？」

  醫生的視線從化驗單離開，瞟了一眼年輕的父親，眉頭凝重：「呦！你這個父親可不合格啊！怎麼只關心孩子，不在乎妻子呢！」

  葉仲南被問住了，想發脾氣，又有所顧忌！

  醫生忽而樂了：「放心，大人孩子都好好的！」

  高珍珍聞言，難以置信，眼神死灰復燃，片刻後又開始無限悲愁！

  葉仲南不信：「可是她已經流血了……」

  「只是輕微出血又不是大出血，先兆流產就是這樣，這位媽媽雖然瘦弱，優在年輕，身體機能非常健康！別害怕，已經做過全面檢查了，孩子沒問題！」

  醫生說完，對兩個人警告道：「但是，您妻子的氣血太虧了，身體太過消瘦，得使勁吃呀！以防意外，還是住兩天院保胎，平時一定要注意飲食，注意營養補充，胎兒大概七周了還太小，不能動氣動怒，等過了十二周就穩定了！」

  醫生下了醫囑，對護士吩咐幾句，就去了另外的病房。

  病房裡安靜下來，葉仲南杵在原地，眼裡流露著剛剛救下了一個生命的慶幸，轉而看向高珍珍的時候，見她眼角滑著淚，走過去吼道：「你哭什麼！醫生說不能動氣動怒！」

  高珍珍抹了一把眼淚，不想理他。

  葉仲南自知脾氣有點大了，便轉身拉上窗簾擋住了外面的拂曉之光，自己坐進沙發里：「這會兒睡吧！被你折騰了一晚上！」

  過了好一會兒，高珍珍聽到葉仲南沉聲問：「你躺在床上等著那么小的生命慢慢流逝的時候，都不帶害怕的嗎？」

  沉默了好久，高珍珍才開口：「不害怕，但現在回想起來，害怕了！」

  和高珍珍的接觸，從來都是驚心動魄。

  第一次她用她自己的命下注，第二次她又用這麼驚險的方式，去測試與還沒成型的孩子之間的緣分！

  「你夠狠！」葉仲南咬牙切齒：「就你這樣的還能害怕什麼？」

  高珍珍的聲音很平靜，好像在自言自語：「我害怕再過一段時間，就不會再有那樣的決心和意志讓他離開了！」

  「你這個瘋子！」葉仲南覺得心累了，高珍珍這人是挺有趣，但也真讓人心累，他拿了個毯子把自己包成個粽子，一歪腦袋就睡著了。

  直接睡到了午後，護士進來送藥，二人才醒來。

  病房套著盥洗室，高珍珍吃過飯和藥，洗漱好了，就在病房裡溜達，門口有幾個精幹的女人，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家屬，實際上是葉仲南的保鏢，盯著高珍珍的一舉一動。

  葉仲南坐在沙發里看手機，他和醫生商量過了，傍晚就出院。

  高珍珍就這麼溜達著，正苦惱於沒有機會的時候，發現了在樓道里來回行走的小姑娘，每次都會從她門前路過。

  終於有一次，高珍珍在病房裡沖路過的小女孩兒招手：「小妹妹，你在幹什麼？和誰捉迷藏嗎？」

  小女孩兒大概五六歲的模樣，梳著小辮子，她見高珍珍一臉溫柔的笑容，便靠在門邊咬著手指說：「我媽媽要生弟弟了，她不要我了！」

  高珍珍蹲下去拉著她的手：「怎麼會呢？你媽媽肯定不會這麼說的，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我不小心把媽媽的包弄掉地上，媽媽就罵我了……」小女孩估計是找了半天，就想找這麼一個說話的人。

  她哇哇地哭起來：「我媽媽很溫柔的，從來不罵我，她不愛我了，她不要我了！」

  高珍珍連忙幫她擦眼淚：「別哭了！你媽媽只是有點害怕，害怕的人就像你這樣，動不動就會生氣，急了還會哭，說不定你媽媽找不到你，正在哇哇大哭呢！」

  小姑娘哽咽著：「她為什麼要害怕！」

  「弟弟在她肚子裡一點點長大，她當然會害怕了！」珍珍點著小姑娘的肚子：「弟弟在肚子裡過得好不好，營養夠不夠，都是她擔心的地方！媽媽能直接看到你，但暫時看不到弟弟！」

  小姑娘眨巴著淚眼，不哭了！

  珍珍說：「如果媽媽的眼裡見不到孩子，就是會害怕的，她現在有雙份害怕，因為不僅看不見弟弟，也看不見姐姐了！」

  小姑娘又哽咽了：「我要找媽媽！」

  「走！阿姨帶你一起去找！」高珍珍起身拉著小姑娘的手就要出門，卻被女保安攔住了。

  高珍珍轉身，對著已經走過來的葉仲南說：「這小孩兒不是你安排的吧！」

  葉仲南皺著眉頭，凶神惡煞地瞪著小姑娘，小姑娘害怕地躲在珍珍身後。

  珍珍說：「那你害怕什麼！我又不可能安排個小朋友來救我離開！」

  葉仲南挑了挑眉，示意女保鏢讓開，高珍珍拉著小姑娘出了門，他插著兜緊緊跟在二人身後。

  一層層地找，果然在另一個病區里聽到了尋找孩子的哭泣聲。

  「媽媽！」小姑娘放開珍珍的手，撲進媽媽的懷抱。

  孩子的媽媽坐在病床邊，哭得稀里嘩啦地，她緊緊抱著女兒：「小美，你去哪兒了？急死媽媽了！」

  孩子的爸爸在旁邊臉都急青了，反覆地說：「我就上個廁所的功夫……嚇死我了……」

  小美摟著媽媽稚嫩地說：「媽媽別害怕，我再也不亂跑了！我要保護你和弟弟！」

  「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應該吼你！」

  「那個姐姐說了，媽媽是因為害怕擔心弟弟，所以我原諒媽媽了！不怪你！」小姑娘吸著鼻子，小手拍著媽媽的臉蛋。

  小美媽媽感激地看著珍珍：「謝謝你啊！」

  珍珍笑了：「沒關係，幾個月了？」

  「七個月了！你呢？」

  「才不到兩個月！」珍珍低頭，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有點見血了，先兆流產，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一定能！」小美媽媽肯定地說：「先兆流產很常見，醫生說沒事兒那就肯定沒事兒！你好好休息，注意營養，也別吃太多，像我這妊娠高血壓，特別麻煩！」

  「我知道！好好休息！」珍珍感激地拉著小美媽媽的手，俯身下去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並在她耳邊說：「祝你一切順利！」

  回病房的路上，葉仲南走在高珍珍身後，看著她消瘦的身形，撇了撇嘴說：「你挺適合當媽的！這孩子你放心吧！葉瀚亭不認，我認！」

  高珍珍愣了一下，轉頭低低地說：「別人知道了，會說你上趕著往自己頭上扣綠帽子！」

  葉仲南插著兜吊兒郎當地大步上前，在她耳邊說了句：「在別人眼裡，我早就成了你給葉瀚亭扣的綠帽子了！」

  高珍珍蹙眉，不能理解他：「你這種得意很幼稚！」

  葉仲南聞言，怒瞪她的時候，她在心裡補了一句：但我還是謝謝你！我知道你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