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懷孕了啊

  珍珍一意孤行，踉蹌地朝外走：「我偏要出去，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夫人！」陳志在她身後阻止道：「您昏睡了兩天，大概不知道這兩天江川一直呈現輿論爆炸趨勢，您如果踏出這扇門，只能被安保和記者的鏡頭困住，以您的身體，撐不住的！」

  陳志的語氣里少了一些人情，與葉瀚亭的冷酷相得益彰，高珍珍回頭瞪著他：「我只要見到媽媽！」

  「高伯母……」陳志停頓了一下才開口：「高伯母的告別儀式在離這三十公里遠的郊野殯儀館舉行！」

  天旋地轉，但高珍珍還是硬撐著往門口走，陳志只好上前去扶，高珍珍使勁推開他，幾乎是用吼的：「你走開！」

  陳志攬著她的胳膊，對門口大喊一句：「讓柳小姐進來吧！」

  高珍珍擺脫不開陳志的拉拽，急的快要瘋狂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一聲清脆的呼喚：「珍珍姐！」

  她回頭，見一個年輕的女孩，清秀的眉眼滿是悲傷同情的神態，朝她張開雙臂抱過來：「你冷靜點！冷靜點珍珍姐！」

  高珍珍記起了這位柳家三千金，僵硬地被她抱著。

  陳志退開，說：「夫人，您在江川沒什麼朋友，總裁特別批准讓柳小姐來陪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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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長憶一直被關在外面，早就被陳志流程式的辦事風格氣壞了，嚷起來：「陳志你是機器人嗎？什麼時候了說話還要這麼一板一眼，有點人情味沒有呀？」

  她把高珍珍扶到床上，轉頭看陳志立在那直直地看著她們，嚷道：「你是監視器嗎？還不快出去！」

  陳志想了想，轉身出去，將門關上，靠在門邊聽著裡面的動靜。

  高珍珍在這明媚的女孩兒面前不知所措，她的悲傷和憤怒，突然沒了發泄口，只愣愣地看著柳長憶。

  柳長憶幫她擦著不斷湧出的眼淚，不知該從哪裡安慰，便試著說：「珍珍姐！你不是說再見面的話，要聽我名字的故事嗎？我告訴你，柳長憶，憶的是我的媽媽！」

  果然，高珍珍的神態變化了一下，疑惑又悲情地看著她。

  柳長憶眉頭微皺，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說：「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世了，羊水栓塞，最兇險的那種！」

  她坐在床邊，拉著珍珍的手：「我爸媽非常相愛的，所以媽媽才會為他生第三個孩子，可是我出生就沒有媽媽了！」

  「我前面還有兩個姐姐，從我懂事以來就知道是我剋死了媽媽，我能感到姐姐們對我的恨意，直到八歲那年，我決定離開這個世界，就偷偷跳進了我家的游泳池！」

  「當時差點就死了，幸好被管家伯伯救回來！然後我爸爸就像瘋了一樣，對姐姐們咆哮了整整一個夏天，他說媽媽的離去不是我的錯，而是他的錯，他說只要姐姐們能解恨，他可以立即下去找媽媽！」

  「後來姐姐們就變了，她們對我非常好，無微不至的那種，我大姐那時十七歲，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長思，二姐也跟著改名叫長念，爸爸把我的名字也改成了長憶！」

  「長憶！」高珍珍緊緊攥著她的手，顫抖著雙唇，艱難地說：「對不起！我讓你想起了傷心事！」

  柳長憶幫她擦淨眼淚，安慰道：「不傷心！我們常常回憶媽媽，如果媽媽在世，一定會牽掛我們有沒有吃飽穿暖，學習有沒有進步，就算在天上，媽媽也會牽掛我們生活的是否幸福快樂，媽媽們都是這樣的，不管她們在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快樂！」

  「珍珍姐！你要堅強！不要辜負你媽媽對你的牽掛，不要讓她看到你這麼脆弱、這麼傷心！你要節哀！」

  高珍珍的心都要碎了，泣聲說：「可是……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柳長憶眉頭皺了皺，解釋：「醫生說你的身體不能支撐你去處理母親的後世，怕你撐不住，所以葉先生才會去全程親自打理！你看……」

  她取出手機，打開新聞頁面：「聽說葉先生兩天都沒怎麼睡，你看他憔悴的！」

  珍珍恍惚地看，那則新聞的標題是「岳母突發車禍去世，葉氏總裁親自守靈兩日」，有好幾張圖片，都是葉瀚亭身著黑色西裝進入殯儀館的畫面，他眉目肅穆沉痛，整個身影蕭肅極了。

  「我小助理髮來消息了！」柳長憶打開消息頁面，解釋道：「我讓她替我去了現場，為了給你傳回實時畫面，偷偷帶了攝像頭！」

  她打開實時連線，說：「不是什麼人都能現場的，要在葉先生批准過的名單里才能去慰問，只要出現在新聞里的去現場弔唁的，都是大人物！葉先生給高媽媽最高的禮遇，全江川都在說葉先生對你是真愛！」

  高珍珍探過去，只見鏡頭裡面，一身黑衣的葉瀚亭低著頭，站在靈柩旁邊，守著靈柩的，還有從老家來的大姨二姨，靈柩周圍擺滿鮮花，最上面掛著媽媽的遺照。

  看到那遺照，高珍珍痛哭失聲：「媽！」腹內翻江倒海，她趴在床邊乾嘔起來。

  柳長憶拍著她的後背，焦灼的不行，等她平靜下來，長憶又急又惱地說：「珍珍姐！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要節哀，要吃飯，要補充營養，要讓自己胖起來！」

  媽媽已經沒有了，要她怎麼活下去，高珍珍的眼睛裡除了眼淚，毫無生機。

  柳長憶有點害怕，晃著她的肩膀說：「你懷孕了啊珍珍姐！」

  「什麼……」高珍珍疑惑地看著她，沙啞著嗓音問：「你說什麼？」

  長憶慌忙拿出檢驗單：「真的！寶寶已經有五周了！葉先生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你這個消息，所以把這個交給了我！你看……」

  柳長憶指著B超片裡某處地方，說：「醫生說這個就是寶寶，還只是個小芽芽！」

  高珍珍捂著自己的嘴，難以置信，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視線在檢驗單和柳長憶臉上來回流轉。

  偏偏在這個時候，又幸好在這個時候！柳長憶看著昔日倔強有趣的葉太太，如今憔悴到極致的樣子，難掩同情的淚水，她有些哽咽地伸出雙臂說：「珍珍姐……我好心疼你……讓我抱抱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