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兩兄弟和好

  黎子升打小心智就比別的孩子成熟，叛逆期早，而且長。

  黎家長輩都很傳統，他爺爺還活著的時候，對小輩的言行舉止有嚴格要求。

  他照做，待人接物最基礎的禮數，他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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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樣越活越不是個滋味兒，隨著年歲的增長，他心底的反叛精神便漸漸覺醒。

  卻又不能與長輩頂嘴。

  於是他大學時選擇了出國做交換生，畢業後又留在韓國繼續深造了幾年。

  在家裡人看不見的地方，他願意幾點起床就幾點起床，日日夜夜聚會飲酒。

  他是貪玩，但當然，他並不是只知道玩樂的紈絝子弟。

  在宴飲歡笑之餘，他會廢寢忘食，邋裡邋遢地做研究、撰寫論文。

  該拿的獎學金和獎項，他一樣也沒少拿。

  每每回到黎家——他父親、大伯和哥哥生活的地方，他便又體會到什麼是拘束。

  比如他今天要脫去柔軟寬鬆的休閒運動套裝，把一米九的身子捅進並不舒服的西裝里。

  比如走路時不能一幅痞子樣兒佝僂著肩膀，必須走得筆直。

  一些傳統的習慣似乎要把所有人都照一個模子刻，卻忘了每個孩子都是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想法和精彩人生。

  黎子升開著車，在十字路口遇到紅燈停下。

  他搖下車窗，手隨意地搭在車身上，心裡煩躁的不行。

  車內音箱連著手機藍牙，播放著一首搖滾樂。

  黎子升的頭跟著音樂的旋律晃動，右手觸碰顯示屏，來回滑動上面的聯繫人。

  其中一個名字被他來回滑過，他糾結著，猶豫著。

  無果，尋不到一塊喝酒解悶的人。

  他又找到那個名字，撥了過去。

  「餵。」

  「厲霄，今晚七點，來我家喝點。」

  黎子升用命令的語氣，不容他拒絕。

  「等等。」

  「怎麼？你不敢來？！」黎子升激他。

  「呵。」屏幕那頭的厲霄眉毛高高挑起，「想多了。你狡兔三窟，我只是想問，去你哪個家裡喝？」

  「噢……名典居。」

  「知道了。」

  黎子升又給朴銀姬發了條語音。

  【黎子升：Yuki，今晚阿霄來，小聚一下】

  收到他這條消息時，朴銀姬正在趕往厲世的路上。

  【朴銀姬：我去公司整理一下工作，晚上晚點回家】

  【黎子升：好。】

  將近七點的時候，厲霄帶著一瓶陳年的紅酒按響了黎子升家的門鈴。

  「來就來嘛，這麼客氣。」黎子升說著，樂滋滋地接過了厲霄手上的酒，注意力全集中在上面。

  厲霄進屋脫了鞋，探著頭，卻沒見到自己想見到的人。

  便問：「朴銀姬和梨梨呢？」

  「一個被親媽帶回韓國了，一個深夜去你公司上班了。」黎子升拆開精緻的外包裝，將外表樸實無華的酒瓶塞進了酒櫥，「夠愛崗敬業吧？」

  「挺不錯。」厲霄反應了一下，接著問，「梨梨親媽？她有親媽？」

  「對啊，你這是什麼反應啊。梨梨沒媽，還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她親媽跟朴銀姬什麼關係啊。」

  昨晚他和梨梨在一塊聊天的時候，沒聽她提到母親，只說她同朴銀姬是姐妹。

  他還當是朴銀姬有意向外界隱瞞未婚生女，騙了梨梨。

  「梨梨的爸爸是Yuki的親小舅，媽媽是Yuki的小舅媽。」

  「啊……這樣。」厲霄快速轉動大腦，又想出一種可能，「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小舅媽不能生育。」

  「我呸呸呸。」黎子升連呸三下，「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狗血腦殘小說看多了吧。」

  算了，還是等親子鑑定報告出來再說吧。

  「今晚吃什麼？」

  黎子升一臉震驚：「你還要吃飯？」

  厲霄一臉「當然了」點點頭。

  「我還打算讓你喝酒填個水飽呢，吃飯又喝酒多漲肚子。不用擔心回不了家，喝多了沒法走路就睡我這屋。」

  黎子升賤賤一笑：「然後我睡Yuki那裡。「

  「休想吧你。「厲霄極輕地擂了他一下。

  「你這麼大反應做什麼！「

  「以我的胃部條件，喝酒前不先吃點東西墊墊，我怕我不是睡在你家，而是直接死在你家。」

  「啊行行行，我給你準備吃的去。」

  黎子升讓厲霄先坐，他去廚房準備點吃的 。

  梨梨失蹤這幾日，他和朴銀姬都是在外面吃，或者叫外賣。

  家裡已經有些日子沒開火了。

  他打開冰箱，本來打算找一些食材。卻意外發現冰箱裡只剩幾個盤子，上面還套了保鮮袋。

  他掀開罩著的袋子，瞧了一眼，原來是莉莉上幼兒園第一天晚上他做的那一桌子菜。

  朴銀姬應該是沒胃口，看起來一筷子沒動，直接套上袋子塞進冰箱裡了。

  黎子升把所有的盤子拿出來，放到一旁的案台上，接著翻找。

  冰箱裡已經連個能吃的雞蛋都沒了，他又開始懊惱為什麼前一陣沒去超市囤貨。

  黎子升的鼻子湊近盤子，先是試探性地輕輕聞了一下。

  還好還好，起碼沒酸。

  他將冰箱門稍稍關小，停到一個能讓他偷偷摸摸看到客廳的厲霄的角度。

  還好還好，厲霄的注意力都在手機上。

  黎子升關上冰箱門，將其中幾盤菜倒掉，留下一盤魚香肉絲和清炒土豆絲。

  他開火，將兩盤菜分別放到鍋中加熱。

  「菜來咯。」

  黎子升兩手端著盤子，手腕上掛這個塑膠袋，袋子裡裝著兩聯啤酒。

  「這麼快？」

  厲霄抬頭看了一眼時鐘，這不是才過了十五分鐘？

  黎子升的做飯水平已經高超到十五分鐘能炒倆菜了？

  「哈哈哈哈……」

  黎子升不回答，一邊把酒拿出來擺在他面前，一邊跟他打哈哈。

  厲霄先動筷子，夾起魚香肉絲浮上的一塊木耳放進嘴裡細細咀嚼。

  黎子升則先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喝了一口酒，眼睛偷摸瞥著厲霄，做賊似的。

  看厲霄沒有特別反應，黎子升問他：「這菜對味兒嗎？」

  厲霄搖了搖頭。

  黎子升立刻奪過盤子起身：「不好吃就別吃了！」

  他語氣挺急的，厲霄誤以為他當自己嫌棄這菜不好吃，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