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這是一家環境優雅的酒吧，去的人大多都是情侶。

  找了位置坐下後，服務員遞來菜單說：「二位是情侶吧？我們這裡情侶來酒水是打七折的。」

  李楠回她：「我們不是。」

  服務員：「那可惜了，你們今天就只能按八五折算了。」

  李楠淡笑著說：「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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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什麼？」阿澤轉移了話題。

  「啤酒。」李楠回他。

  阿澤又問：「就要啤的？」

  李楠點頭：「嗯。」

  她今天就想喝點啤的。

  點完東西，服務員走了，阿澤假裝埋怨李楠：「騙她一下多好，還能省點錢。」

  李楠淡淡一笑，沒說什麼，轉頭，李楠看向了舞台。

  舞台上換了人，是個男的，眉清目秀，長得還不錯。

  他抱著把吉他，坐下後，沒說什麼，試了下音便直接開始了。

  音樂一響，李楠的心也跟著一動。

  《相依為命》，這是莫懷成曾經打動她的那首歌。

  從第一個音起，到最後一個音落，李楠的目光一直沒變過，她眼前看到的依舊是這個人，聽到的也依舊是他的聲音，可李楠心裡想的，卻始終都是莫懷成。

  有些感情已經慢慢浸入了心髓，這不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她或許可以瀟灑抽身，但不傷，已是絕不可能。

  一曲結束，李楠轉過頭，這才發現服務員已經把酒和乾果都送過來了。

  抬眸，李楠剛好對上阿澤的目光。

  「喜歡這首歌？」阿澤問。

  「還行，」拿過啤酒，喝了一口後，李楠說，「跟我講講莫懷成的事吧！」

  阿澤：「想聽什麼？」

  李楠：「什麼都行。」

  阿澤想了想，說：「那就從他們一家搬到我們村上開始吧。」

  李楠點頭：「行。」

  阿澤：「大概是十三四年前，他媽媽帶著他們兄妹三個來了我們村，當時小阿輝還不會走路呢。我聽我媽媽說，他們家搬過來，是因為阿成的爸爸意外沒了，他媽媽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不好過，所以來投奔了阿成的舅舅。當時阿成的舅舅還活著，就在我們村上。」

  李楠微微蹙眉，『當時還活著』，看來之後他舅舅也沒了。

  「因為是後搬來的，所以村上沒給他們家分地，他們家就只能在山坡上開塊荒地，可我們這地方，能種糧食的地方實在太少了，他們家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弄了兩小塊地。有那兩小塊地，再加上他舅舅幫助，阿成家過了兩年的好日子，可是後來，礦上出了意外，他舅舅也沒了。」

  果不其然……

  「他舅媽拿著礦上賠的錢，帶著兒子很快改嫁了，阿成他們一家，就又變得無依無靠了。不過還好的是，他們幾個都長大了點，阿成可以跟著他媽媽一起下地幹活了，佳寧也能在家做飯、照顧小阿輝了。」

  「我那時候看他家實在可憐，就總從家偷偷拿吃的給他，開始阿成不要，後來看他妹妹餓暈了一回，他這才收的。我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成了好朋友的。」

  喝了口酒，阿澤接著又說：「後來，阿成的妹妹要上學，阿成為了她，便跑到了縣城裡去打工，當時他才十二歲。再後來，阿成長高了，也長壯了，他換了個工作，掙得也多了，可是家裡這邊的開銷也多了，佳寧上初中要住校，那邊小阿輝也開始上學了。忙活來忙活去，阿成自己還是什麼都沒攢下。」

  「不過有一點好處，就是跟阿成定了娃娃親的阿娟家，他們原本要反悔的，因為看到阿成每年在外都能賺不少錢，就又同意了這門親事。」

  突然感覺這個話題有點不太合適，阿澤趕忙又道，「不過現在看來，她們家當時還不如直接反悔了，這樣也少了現在的這些麻煩事。」

  李楠笑笑，沒說什麼。

  阿澤接著又說：「再後來，阿成掙得更多了，他不但可以供著妹妹上學，自己還存了些錢，只是好景不長，他媽媽得了場病，一下子把他攢的那點錢又都花光了。」

  說到這兒，阿澤不免又得提到阿娟一家了。

  「當時阿娟家一看，又不幹了，說，沒有新房子和十五萬的彩禮，說什麼都不肯嫁女兒。阿成沒辦法，只好繼續去打工。在外面又幹了四年多，阿成這才攢出了蓋房子的錢和彩禮錢。再之後，應該就是你們倆的故事了。」

  說到這兒，阿澤笑了：「現在是不是該輪到你了？」

  李楠明了，喝了口酒後，她說：「我來西昌旅遊，原本定的是莫佳寧給我當私人導遊，結果莫佳寧突然病了，她不想丟了這個活，於是便讓她哥頂了上來。」

  阿澤一臉驚訝：「讓阿成給你當導遊？」

  李楠笑了：「是啊。」

  阿澤也笑了：「之後呢？」

  李楠：「之後我們倆就在一起了。」

  阿澤：「就這樣？」

  「我原本只是玩玩，結果他認真了，還逃婚從西昌追到了東北，再之後……」李楠眸光漸深，「我就跟他在一起了。」

  阿澤微微蹙眉：「沒這麼簡單吧？」

  「就這麼簡單。」舉起酒瓶，倆人碰了一個。

  喝完了這一口，李楠疑惑道：「莫懷成沒上過學，可他好像認識字？」

  「他自己學的。認得不算多，但足夠用了。」輕嘆一聲，阿澤又道，「其實阿成挺聰明的，只可惜，他家條件不行，不然考大學肯定沒問題。」

  李楠笑了：「考上大學也是個書呆子。」

  阿澤也笑了：「確實呆，他應該就是那種智商高、情商低的男人。」

  喝完酒，阿澤送李楠回了酒店。

  沖了個澡後，李楠坐在床邊點了支煙。

  對莫懷成的經歷，說不心疼是假的，不過這會兒李楠考慮更多的是以後。

  他的以後，他們的以後。

  次日中午，莫懷成打來了電話。

  接起電話李楠便問：「莫懷成，你還好麼？」

  對面沒有動靜，李楠看了看手機，確定是在通話中後，她又叫他：「莫懷成？」

  莫懷成開口了：「我想你了。」

  李楠眼眶一熱，心頭一酸。

  抿了抿唇，李楠沉聲又問：「你還好麼？」

  莫懷成沒答，他問她：「李楠，你想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