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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像個當爹的嘛?

2024-06-12 12:24:54 作者: 悠悠鹿鳴食野苹

  「鬼!鬼呀!快打鬼!」

  韋嬤嬤嚇得魂飛魄散,渾身抖得若篩糠,牙齒「咯吱吱」地打戰。

  摒塵師太冷冷一笑:

  

  「韋氏,當年罪惡還未大白於天下,我這苟活世間的鬼,還殘存著一口氣,留到今日與你對質!」

  殿內的宗親大臣,聽到這番話,全都驚呆了。

  天盛帝眼眸放光,嘴角向上勾起來,往蕭楚臉上踅了一眼,莊嚴地清了清嗓子:

  「這位師太,你究竟是什麼人?」

  摒塵師太合掌行禮:

  「奴婢——是十九年前在德妃娘娘宮裡服侍的姑姑,姓龔。內務總管認得奴婢,可請他作證。」

  師太話音還未落地,內務總管就軟著腿,趔趔趄趄走過來。

  他喘著粗氣,將目光落在摒塵師太臉上,打量好久,顫抖著聲音說:

  「龔姑姑,你......不是得急症死了嗎?怎麼又......」

  「奴婢並非得了急症,而是因為知道換子案內情,和吉姑姑一起被下毒滅口。哪知奴婢命硬,苟延殘喘到如今,還留著一口氣在。」

  面對殿堂里的君臣,龔姑姑講述了一段塵封十九年的宮廷秘事——

  她和吉姑姑一起進宮。吉姑姑分配到賢妃的彤管宮,她則被分派到了德妃宮裡。

  她們是同鄉,經常互相走動,聊天散心。

  一日,德妃身邊的掌事韋氏找她,讓她設法將吉姑姑的腰牌偷出來,說自己要用一下。

  德妃做事心狠手辣,對下人很苛厲。

  龔姑姑膽小不敢違拗,偏巧吉姑姑來找她玩耍,她就悄悄偷了腰牌,指望韋氏用過之後,再還給吉姑姑。

  次日,吉姑姑發現腰牌不見了,就到德妃宮裡尋找。

  龔嬤嬤又是內疚又是著急。

  正好韋氏過來了,在院兒里設下香茶,讓她先陪吉姑姑用茶,暗示說宮女一定能找到。

  龔嬤嬤以為韋氏是用這樣的方式歸還令牌,誰知到最後,令牌也還是沒找到。

  吉姑姑很失望地回去了。

  當夜,龔姑姑覺得腹中如刀絞劍刺般,痛得在床上打滾兒,不一會兒就昏死過去。

  她是被劇烈的摔痛激醒的,不由痛苦地抽了口涼氣。

  隨即頭頂傳來粗魯的聲音:「什麼聲音?!會不會沒死?!」

  「別自己嚇自己了!」

  另一個聲音道,

  「中了牽機散的毒,還能活著?!德妃娘娘讓拋屍,沒讓咱驗屍!疑神疑鬼的,走吧!」

  腳步聲遠去,龔嬤嬤這才敢睜開眼。

  就見四周黑漆漆的,鬼火明滅,野狼哀嚎。

  她突然明白了:韋氏的那壺茶里,加入了劇毒牽機散。

  她因惦記腰牌的事,心神不寧,只抿了抿杯邊,並未飲茶,因此撿回了一條命。

  龔姑姑跌跌撞撞往外爬,有家不敢回,舉目無親餓昏在街頭。

  幸虧遇到一位老尼將她收留,帶到了寂照庵里落髮為尼。

  十幾年來,牽機散之毒摧殘她的身體,讓她受盡折磨。

  而更讓她痛苦的,是對吉姑姑的愧疚。

  她每日都為吉姑姑誦經超度,可心裡的罪惡感卻無法減輕一絲一毫。

  回憶這段往事的時候,她渾濁的淚匯成溪流,沿著臉上的溝溝壑壑,往下蜿蜒著。

  她轉向韋嬤嬤,聲音森寒如浸過冰,飄飄幽幽來自地獄似的:

  「韋氏,當年,你讓我偷走吉姑姑的腰牌,假冒她的名號出宮換子,事後又用牽機散毒死我們滅口。

  「你以為可瞞天過海,誰知天理昭昭,蒼天留下我一口氣,讓我今日於陛下和諸位宗親面前,揭露你當年所犯的罪惡!」

  眾人紛紛呵斥道:

  「韋氏!還不速速講出真相?!在陛下面前,你還想撒謊欺瞞不成?!」

  殿下的侍衛弓身按劍,等著一聲令下衝過來,將罪犯剁成肉泥。

  韋氏癱軟在地上,慌忙磕頭如搗蒜:

  「陛下恕罪!奴婢......是受德妃娘娘的差遣,將公主換成男嬰的。奴婢只能聽主子的,不敢違抗啊!」

  高公公覺得話還沒有說清楚,因此審視著韋氏,一板一眼地問道:

  「你是說——德妃娘娘差遣你,拿著從吉姑姑身上偷出來的彤管宮的腰牌,出宮換子?當時,你抱的女嬰是誰?換回來的男嬰——又是哪個?!」

  韋嬤嬤膽怯地望望皇帝,痛哭流涕道:

  「奴婢啟稟陛下:當年抱出宮去的女嬰,是德妃娘娘剛誕下的小公主。換回來的男嬰......」

  她抬眼看看昌王,回答道:

  「就是如今的昌王殿下!」

  冰疙瘩掉進了熱油鍋,在殿堂里噼里啪啦地炸開了。

  昌王臉色變成了黑紅,像豬肝似的。

  「大膽妖婆!竟敢受人指使,誣陷我母妃!」

  昌王氣呼呼地跨上來,揚手就要打龔姑姑,卻被總管拉住:

  「昌王爺:陛下在堂,不可動粗。一切聽陛下處治。」

  「哼!本王隨後剁了你這虔婆!」昌王憤憤地被人推回座位兒。

  龔姑姑臉上毫無懼色。

  她朗聲道:

  「陛下,奴婢方才所言,無半字不實。若有虛妄,聽憑處治。」

  「這麼說,偷換皇子的人是德妃?那睿王是真皇子?鬧了個大烏龍啊!」

  殿內人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天盛帝呵呵地傻笑著,目光在蕭楚和昌王身上移來移去。

  一個五短身材,一個玉樹臨風;一個長相粗糲,一個矜貴清華;一個材質平庸,一個驚才絕艷。

  怎麼看,這蕭楚也是皇家血統啊!

  他之前是犯了什麼渾?!啊?!

  自己的兒子都認不清?!

  像個當爹的嘛?!

  滿朝文武,都看到皇帝臉上晴朗無雲,五官快樂地在臉上飛舞。

  昌王看到天盛帝那模樣,像遭了雷擊似的,一下子蔫了。

  德妃向他隱瞞了身世。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德妃為了爭寵,拿女兒換來的。

  此次與秦家密謀扳倒蕭楚,恰好德妃回鄉探親,他也沒讓德妃知道。

  結果竟然引火燒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真是自取其辱啊,一番精心盤算,結果竟然是自得罪戾。

  昌王將惱怒噴火的目光投向秦繆。

  今日之禍,都是被這老東西害的!

  秦繆也是一臉的匪夷所思。

  他哪想到,這裡面竟然有這麼多曲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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