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是吉姑姑換來的?
2024-06-12 12:24:30
作者: 悠悠鹿鳴食野苹
用完膳後,蕭楚就小心翼翼地陪伴著尤芷散步。
還沒走上幾步,他就仔細察看尤芷的臉色,問她累不累,要不要坐下休息會兒。
其實尤芷身子還不笨重,哪有那麼嬌氣,是他過于謹小慎微了。
二人坐在長椅上歇腳時,樹上的落花飄飄悠悠的,落到尤芷的秀髮上。
蕭楚抬起手臂,輕輕地替她摘乾淨。
他笑意盈盈,烏黑的眸停留在尤芷臉上,痴呆似的看了多時,突然俯身親她一下。
然後,他頗為內疚地披露內心說:
「如果是女兒,長得跟你一樣好看,我怕我會忍不住,疼她更多一點。那樣,對你就不公平了。」
尤芷扯扯嘴角,笑而不語。
這段時間,蕭楚臉上的神情是溫和沉靜的。
可他偶爾也會走神,有氤氳的黯影,從他的眸底浮起來,不停地涌動。
「蕭楚,」
尤芷想起一件事,握起他的手說,
「明日是太后的忌日,香燭衣物我都讓管家備好了,我們一起去祭奠太后娘娘。」
蕭楚點點頭。
次日他們起了個大早,想趁人少的時候祭祀,圖個清靜。
哪知天盛帝要帶著后妃們過來,守皇陵的官員讓旁人都在外面候著,待皇帝離開再進皇陵。
冤家路窄。
偏偏這個時候,秦月柔和昌王夫妻先後都到了。
這些人無風都要攪起千層浪,怎麼會放過欺辱尤芷的機會。
「你們有什麼資格過來祭祀?」
昌王率先發難,
「我們是來祭祀皇祖母的!你們的祖先——在污泥臭水的莊稼地!哪裡配到尊貴的皇陵來?!趁早滾遠點兒吧!」
秦月柔在一邊冷笑,配合著昌王攻擊:
「尤芷!你想高攀皇室貴胄嗎?可惜呀,嫁了個泥腿田舍奴!
「以後,你跟著他拉犁耕田,乖乖做一個田舍婦!別想再沾皇家一絲邊兒了!
「真是不知道,你們怎麼還能厚著臉皮來這裡!」
話音未落,忽然有個威嚴的呵斥聲傳出來:
「何人在此喧譁,驚擾太后安眠?!」
眾人一看,原來是申嬤嬤過來了,臉上帶著慍意。
申嬤嬤是服侍太后的人,連天盛帝都對她十分尊敬,這些人自然不敢忤逆她。
申嬤嬤一手拉住尤芷,一手拉住蕭楚,朗聲道:
「太后是天下之母,所有黎庶均可祭奠。何況芷兒、睿王都是太后生前最鍾愛之人,即使身份有變,太后的疼惜,也絲毫不會少。
「芷兒,你們隨奴婢進來吧!」
尤芷跟著申嬤嬤走時,看到秦月柔白著臉,死死咬著唇,凶煞般地瞪著他們。
太后高高的墓冢,莊嚴又寂寥。
尤芷親自點燃香燭,擺上祭品,跟蕭楚跪下磕頭行禮,焚燒寒衣和香箔紙錢。
申嬤嬤還是舊日的模樣。
她慈愛地看著二人,幫他們往火盆里放香箔。
火苗跳躍著,紅彤彤的,仿佛是太后當年慈祥的笑臉。
祭祀完太后,蕭楚讓尤芷陪申嬤嬤坐會兒,他就去給各位皇族先輩上香去了。
「嬤嬤身體可康健?」
聽見尤芷問她,申嬤嬤淡淡一笑:
「尚可。皇陵清靜,沒什麼爭鬥。我每日在太后碑前陪她說說話,打發日子就是了。」
她看著尤芷,神色中有擔憂:
「蕭楚的事,我也聽說了些風聲。唉,怎麼會這樣呢?
「他跟昌王同日出生,都是太后的皇孫,可太后卻只跟他投緣,把疼愛都給了他一個。
「長了一二十年了,怎麼突然又說,他是賢妃身邊的吉姑姑換來的?」
「嬤嬤認得吉姑姑?」
尤芷瞅著申嬤嬤的眼,問道。
「認得。」
申嬤嬤一邊用衣袖擦著太后的墓碑,一邊說,
「吉姑姑跟賢妃是同鄉,勤快利落,是賢妃最得用之人。」
她顫巍巍地在椅子上坐下來,視線盯著虛空處,像是看到了往日宮中情形一般,
「蕭楚出生後的第二天,吉姑姑突然得疾病故去了。
「太后為此還特意調撥兩個可靠的嬤嬤,到賢妃那兒照看蕭楚,因此我記得這件事。」
「吉姑姑素日可犯過什麼病症?!」
「她當年只不過二十來歲,滿是青春活力,沒聽說她有過病症。不過......」
申嬤嬤扭頭,看向跟她一起守皇陵的一個老宮女:
「那天一下子死了兩個宮女,都是犯了急症,你記得那件事不?」
尤芷一愣。
一天死兩個宮女?!
兩個年青少壯的人,同時得急症死了,這有點不大尋常。
那位老宮女跟申嬤嬤年齡相仿,白髮如霜,應該也是宮裡的老人。
她回答說:
「奴婢記得。另外那個宮女姓龔,是德妃宮裡的,她跟吉姑姑一起進宮,兩人很要好。可惜呀,又同一天死了.....」
尤芷詫異道:
「出了這麼大的事,宮裡沒調查她們的死因嗎?」
「調查了。」
那老宮女回答,「不過區區兩個宮女,仵作也很敷衍,說是暴病。可是......」
她遲疑一下,下意識地往兩邊看看,壓低了聲音說:
「宮裡有傳言,說她倆是被牽機散毒死的,也不知真假。還有人說在京外見過一個婦人,極像龔姑姑,說她可能沒死。」
「他們在哪裡見過像龔姑姑的人?」
尤芷追問。
那個老宮女連連搖頭:
「只是道聽途說而已。這麼多年過去了,若不是提起換子的事,誰還記得有過吉姑姑這個人哪。」
這時,蕭楚和蕭晏偕行而來,喚尤芷一起回程。
拜別申嬤嬤時,她用衣袖擦著腮邊渾濁的淚,反覆叮囑他們要平安健康。
蕭晏跟他們同乘一輛馬車。
他告訴蕭楚,昌王黨正緊鑼密鼓,搜集淮江決堤案的相關證據,其險惡用心不言而喻。
淮江決堤案是蕭楚負責主審的,他處罰了一大批侵占賑災款的官員,其中就有昌王的黨羽心腹。
蕭楚是秉公處理,此案證據確鑿,早已具結上奏聖聽。
此番昌王操縱翻案,明顯是想利用蕭楚身份尷尬、君心猜忌之時,蒙蔽聖聰,混水摸魚,黨同伐異,其險惡居心昭然如鏡。
可此時的蕭楚已被解職,完全隔離在權勢之外,絲毫沒有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