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配不上你了

  尤芷曾經受過的所有委屈，都像暖陽下的冰雪，一點點融化成溪水，緩緩流逝而去......

  「你為什麼不跟芷兒說清楚？！如果她知道你的難處，應該能夠理解你的。」

  聽到蕭晏責怪，蕭楚坦誠向他解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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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芷兒從小友好。我一直覺得，芷兒心裡只有你，尤其是她多次在睡夢中，喚你的名字。

  「我準備娶秦月柔時，正好得到你的消息，知道你沒死，已經回了京都，開了藥坊，生意做得很大。

  「那時，我糾結好久，決定成全芷兒的心意。雖然，我心裡很不舍......

  「我跟她說，我要娶秦月柔，問她做側妃還是要休書。

  「當時，我真希望她責怪我負心，怨恨我，跟我鬧。那至少證明，她心裡是在乎我的。

  「可是，她表現得非常平靜。即刻就安排人搬走了嫁妝，讓我把休書給他送去。

  「當時，我以為她是為了跟你在一起，決定順從她的心意，放手成全你們。

  「可是後來發現，她那時並不知道你還活著，她要休書，只是因為我背叛了感情。

  「那時我就決定，再也不放手。可我起誓將秦月柔的事守口如瓶，無法向芷兒解釋。她誤會我背叛，根本聽不進我肺腑中的話......」

  「七哥，」

  蕭晏又插話道，

  「你現在跟芷兒說清楚，也不算遲。她一定能理解你苦衷的。」

  「沒有必要了。」

  蕭楚淡淡地吐了口氣，

  「我今天來找你，是想把芷兒託付給你。她懷著我們的寶寶，你一定替我照顧好他們母子，答應我！」

  蕭晏沉默了片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身世之事了？」

  「也不是太早，上次懿太妃壽辰那天，賢妃才告訴我的。」

  蕭楚語氣冰冷了，

  「賢妃讓我設法保住秦家在雍北軍的帥位，休掉芷兒，跟秦月柔好好過日子。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冰炭不同爐。可我還沒有準備好，因此表面上答應了賢妃。

  「我暗中將京城各衛和地方上做了些安排，又催著陛下頒了雍北元帥的授職聖旨。

  「偏偏就在那天，芷兒告訴我，她聽到昌王跟秦月柔說，春搜那日的劫匪，是秦月柔安排的......」

  「我相信此事是真的，芷兒絕不會無中生有亂說的。

  「可恨我當時為了保秦月柔，選擇讓匪徒帶走芷兒，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被秦月柔害死了......」

  蕭楚的聲音又哽咽了，他抽泣著說：

  「我心裡比刀絞還難受，我對不起芷兒，對不起我們失去的孩子......

  「可是那時候，我還不能跟秦家撕破臉，只能違心說，是芷兒搞錯了，她一定很委屈，很恨我，我......」

  抽噎聲又傳出來，蕭楚說不下去了。

  而此時，尤芷已經明白了事情的所有經過，對蕭楚的怨恨，也已經雪融冰消。

  「蕭晏，你答應我！你起誓：會永遠善待芷兒母子！」

  「現在談這個，還為時過早。」

  蕭晏勸導蕭楚，

  「即使你不是父皇親生，可跟他到底有十幾年的父子情分。」

  「何況，當年連賢妃都被蒙在鼓裡，你就更無辜了。陛下培養你多年，就算不再有舐犢之情，也會愛惜棟樑之材，將你做肱股之用的。」

  蕭楚苦笑一聲：

  「陛下曾把我當儲君培養，親自教導御臣之策和帝王權術，讓我掌管軍政大權，還在京中為我培植勢力。

  」如今我突然成了外人，陛下怎會不心存猜忌？！只怕......」

  他頓了下，緩緩道，

  「給我留條命活著，都會讓他寢食不安。」

  蕭晏安慰道：

  「七哥，我會拼盡全力保全你的，你不用擔心。」

  「你千萬別摻和此事！」

  他即刻遭到蕭楚警告，

  「帝心難測。自古君王多猜忌之心，天家無父子之情。

  「這次我身世被揭出，昌王一定死咬不放，趁機落井下石，想一擊致命。

  「萬一他再將你也攀扯進來，說你我勾連結黨，你也危矣！

  「你必須先保全自己，有你在朝堂掣肘，昌王就無法一手遮天。」

  沉默片刻，蕭楚的聲音又響起：

  「芷兒母子，我就託付給你了。我隨後給芷兒送一份休書，你請旨娶了她吧。」

  「你徵求過芷兒的意見嗎？」蕭晏問。

  「別將這些歪七八糟的事告訴她。」

  蕭楚說，

  「別讓她煩心，她需要好好調養身體，不能憂慮。

  「我知道你能保護好她。待她好一點兒，一生都不要辜負她，別讓她受委屈。來世，我當牛做馬報答你。」

  然後，屋裡是好一陣子的沉寂。

  過了會兒，蕭楚疑惑的問話聲響起：

  「蕭晏，你不願意？你是不是不想替我養兒子？」

  「想哪兒去了？我自然是願意的！」

  蕭晏的話里，透著他的左右為難，

  「只是......芷兒對七哥的情意非比尋常，只怕她......」

  「我不願意！」尤芷在窗外說。

  窗里頓時啞了。

  過了會兒，兄弟倆從房裡出來。

  「你的兒子，應該由你將他撫養成人。」

  蕭楚臉色蒼白，眼底有悲涼的神色在涌動。

  旁邊的蕭晏神色黯淡，無聲地看他們一眼，默默離開給他們空間。

  「芷兒，」

  蕭楚隨手摺一條花莖，拿在手裡擺弄著，

  「我不知道你聽見多少。只是，我已經身處險境，自顧不暇，甚至......還會連累你和孩子。」

  「我不怕，蕭楚。不管前面有多大的風浪，我跟你共同面對。」

  「我......沒法給孩子該有的尊貴身份。」

  他往尤芷臉上掃一眼，低下頭，臉上俱是苦痛，

  「我只是一個鄙夫，一個農婦的兒子。你是國公府的千金，名將之後，我......以後配不上你了。」

  「配上配不上有什麼關係？」

  尤芷抱住他的勁腰，抬眼直視著他，

  「我們是夫妻。曾經海誓山盟，訂下白首之約。夫君難道想反悔不成？」

  蕭楚眼睛有些濕潤，緊握尤芷的手，聲音沙啞低沉：

  「芷兒，就算我能留下一條命，日後也會搬出睿王府的。

  「我沒有財產，沒有住的地方，到處受人白眼，你們母子跟著我，是要吃很多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