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驗證

  「如何驗證？」

  不少宗親好奇地伸著脖子，問德妃道。

  德妃笑道：

  「堯三兒方才說，月柔小腹上有顆綠豆大的黑痣。女子身上長什麼樣，外人是不知道的吧？

  「睿王你是月柔的夫君，想必最清楚。你倒是說說，此話可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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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楚瞪眼喘著粗氣，抿唇不語。

  賢妃瞅著蕭楚的臉，眼中神色越來越濃重。

  天盛帝追問了一句：

  「蕭楚，德妃不是問你話嗎？你且如實回答。」

  秦月柔臉上像蒙了塊兒紅布，低頭一個勁兒擰著上衣的布角。

  「哈哈哈......」

  昌王粗礪的笑聲，在坤和殿裡顯得格外震耳朵。

  「父皇，這個問題，我七弟根本答不出來！他跟秦月柔，從來就沒有過肌膚之親！」

  「什麼？！」

  天盛帝瞅著睿王，滿眼都是震驚之色。

  賢妃臉色陰鬱，手臂微微顫抖，將秦月柔攬在懷裡，斥責昌王道：

  「睿王府內宅之事，你一個外人，如何知道端底？！分明是居心叵測，胡言亂語！」

  「哼！賢妃娘娘，您不清楚的話，不妨親口問問您的兒媳，看本王所說，是不是事實！」

  賢妃下意識地去看秦月柔，見她滿臉羞憤之色，心裡已經瞭然。

  「不承認也沒關係，本王自有證據！」

  昌王說著，又吩咐帶人證上殿。

  這次帶上來的人，是秦月柔的貼身丫頭——寶瓶。

  昌王吩咐寶瓶：

  「在陛下面前，若有半字虛言，便是欺君！當年你服侍秦家小姐從大虞回京，又隨秦小姐到了睿王府，秦小姐的事，你最清楚不過，對不對？！」

  「昌王！」

  蕭楚厲喝一聲，

  「你用威脅手段，逼迫一個丫頭誣陷主子！一個背主忘恩的賤婢，說什麼都無法取信於人！」

  他向天盛帝一拱手：

  「父皇，昌王居心不良，買通這個丫頭，唆使她說出月柔身體上的特徵，假借山賊之口說出，以詆毀月柔和世子，請父皇明察！」

  天盛帝沉著臉，視線在兩個兒子身上踅摸幾個來回，緩聲問宗親道：

  「諸位宗親，此事，不知你們如何看待？」

  一位老王爺出列，啟奏道：

  「陛下，老朽倒是有一個好主意，可當面辨認睿王與世子是否是親生父子。」

  「什麼好主意？」

  天盛帝和在場宗親們，全都伸長了脖子，看向老王爺。

  「陛下可曾聽聞『合血法』？前朝《疑獄集》中，記載有類似案例。

  「只需將父子二人的血滴入水中，若血融合在一起，二人則為親生父子。若不融，則不是親生。」

  「有這等事？」

  眾人都饒有興趣，「那這世子一事，不就好驗證了？」

  天盛帝顯得有些猶豫：

  「這『合血法』，真的可以驗證父子關係？」

  宗親中有個子侄在大理寺任職，他出列奏道：

  「陛下，《疑獄集》中確實記載有這個案例，此案的斷案者在當世被稱為神探。他的著述，是刑獄官必學之典籍。」

  「唔。」

  天盛帝飛快地往蕭楚臉上掃一眼，吩咐道：

  「來人！準備一盆水過來！」

  尤芷看到，蕭楚的臉白得像一張紙，額頭和鼻樑上都泛著水光，手指半蜷著，微微發顫。

  秦月柔神色僵硬，目光游離不安，眸底有恐懼之色。

  想起自己那夜為賢妃侍疾，在窗外聽到蕭楚跟秦月柔的對話，心裡忽然有了猜測：

  今日昌王所說之事，很可能是真的。

  蕭晏跟她提起過，說蕭楚在去接秦月柔回京途中，遭遇過刺客襲擊，秦月柔的元弟秦武巋，還在這場襲擊中喪了命。

  姐弟倆一個死，一個被辱，蕭楚會不會是出於對他們的虧欠之心，才娶了秦月柔，認下她腹中的胎兒呢？

  那次她為了報復秦月柔，收買小混混假扮山賊，將秦月柔劫去。

  蕭楚的反應異常激烈，現在，她忽然明白，應該跟這件不堪回首的往事有關。

  秦月柔一次次傷害她，可蕭楚一次次偏袒，會不會也是出自對秦月柔的愧疚之心？

  若為了這個緣故，那蕭楚其實......也不算背叛她。

  昌王臉上泛著得意的笑，橫肉一顫一顫的。德妃婆媳也開心地說笑，眉飛色舞。

  他們都認為勝券在握了。

  再看蕭楚一家，卻個個如遭雷擊，全都張皇無措，默然不語。

  賢妃和秦月柔不值得她思慮，可蕭楚陷入困境，她卻不能做壁上觀。

  一盆清水送過來，放在一張椅子上。

  「七弟，過來驗證吧！」

  昌王挑著眼角斜睨蕭楚。

  蕭楚在宗親們交織的目光中，朝水盆走過去。

  只需滴血認親過後，蕭楚「欺君罔上、混淆皇家血脈」的罪名便確定，睿王府的名聲也會污濁不堪。

  他頎長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步姿也不像往日那樣灑脫從容。

  內侍拿一柄煮過的短刀，說了聲「得罪」，弓著腰劃破他手指，殷紅的血滴入水裡。

  隨後，睿王府世子由嬤嬤抱著取血，小兒的哭喊聲響徹殿宇。

  昌王在旁邊冷眼看著，鼻子深處發出一聲輕哼，臉上的橫肉快活地顫抖。

  當年刺殺一事的內情，他最清楚。

  刺客是他在江湖上收買的死士，為了萬無一失，他同時勾結了大虞與天盛邊界有名的山賊——黑風寨。

  秦月柔被劫掠不在他計劃之列，那是堯三兒見色起意做下的，昌王也知情。

  後來有風聲傳出來，說睿王從不親近秦月柔，還不肯上書請立世子。

  昌王心頭一動，將秦月柔貼身丫頭寶瓶抓去，證實傳言屬實，心裡突然有所發現：這個世子，絕非睿王親生骨肉！

  欲待密告天盛帝，又擔心他偏袒睿王，暗中將事情壓下去，讓他徒勞一場。

  因此，他力諫天盛帝，把皇室宗親都請過來，想將此事鬧大。

  只要睿王欺君罔上、混淆皇室血統的罪行昭示眾人，天盛帝必定惱羞成怒，嚴懲睿王。

  說不定睿王就會因此失勢，甚至一敗塗地。

  殿裡所有宗親都按捺不住好奇心。

  他們紛紛離座，跑去水盆邊察看水中血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