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國公府里的消息

  蕭楚將尤芷勒進他懷裡，用下頜反覆蹭著她秀髮和額頭，身上清冽熟悉的馨香侵入她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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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兒，我們成親一年了，你對我就沒有絲毫留戀？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蕭楚的唇顫抖著，親了她的臉，又壓上她的唇，在她準備反抗時，蕭楚將頭埋進她的頸窩：

  「芷兒，跟我回去吧。」

  「休想！」尤芷斷然拒絕。

  他眼眸漫著霧蒙，目光在尤芷臉上逡巡了好久，唇邊染著苦澀：「芷兒，你可真狠心。」

  他沒有再強迫尤芷回去，而是握著她的手腕，跟她一起來到了忠國公府。

  在屋裡屋外轉了一圈兒，蕭楚抱怨她住的房間太簡陋，家具款式都老舊，床上的鋪蓋被褥不夠軟，茶葉也不是她最喜歡的品類。

  蕭楚像怨婦一樣喋喋不休時，尤芷就趴在款式老舊的桌案前，樂此不疲地配製著藥膏，對他的嘮叨充耳不聞。

  就連蕭楚什麼時候走了，她都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睿王府的一位管事者出現在院子裡。

  他笑嘻嘻地指揮著一幫子人，「咕咕咚咚」地在尤芷房屋內外倒騰。

  舊家具搬出去，換上了一套嶄新雅致的花梨木，床褥帳幔窗簾統統扔掉，全掛上了進貢的天羅蠶絲材質。

  其他衣服珠寶茶葉字畫擺件寶瓶等日常用品，送來了幾十抬，把她的小院堆得無處下腳。

  蕭楚確實花了不少心思，改造後的宅第煥然一新，豪華舒適了好多。

  可尤芷在乎這些嗎？

  靠著千草閣的收入，她已經穩穩妥妥躋身京城小富豪之列了。

  閒暇時在庭院中散步，有時埋頭一堆藥材中，粘一臉的紅綠脂膏，或者正美滋滋地用膳時，猛一抬頭，經常會發現蕭楚手臂交叉抱胸，默默地凝視著她。

  通常情況下，尤芷都對這個人視若無睹。他長身玉立靜靜站著，身影瘦削又落寞。

  有時蕭楚也厚著臉皮湊過來，有一搭沒一搭的敘話。

  尤芷從不理睬他。但詩墨和落棋怕他難堪，就代替尤芷回復，還問一答十地主動供出睿王爺想知道的答案。

  其實那些也不是什麼秘密，無非是膳食合不合胃口，錦被夠不夠暖，夜裡睡得好不好，府里有沒有人怠慢，等等諸如此類的芝麻綠豆小事。

  詩墨回稟說，主子的「畏寒症」又犯過兩次，別的倒沒什麼。

  憂鬱爬上蕭楚的眉眼。他眉間鎖起愁霧，好看的薄唇緊緊抿著。

  這是尤芷的沉病，湯藥吃過好些，只是不見效。

  蕭楚讓落棋將他送來的雀金呢斗篷翻出來，叮囑尤芷出門時穿著，又交待詩墨每日將炭火燒得暖些。

  他回府不久，睿王府的人送來了好些紅螺炭，給尤芷用。

  尤芷偶爾發現，蕭楚到她院兒里來，從沒有「尋隱者不遇」的時候。

  她外出打理生意時，蕭楚就從未來過國公府。

  因此她判斷，這院兒里一定有給蕭楚通風報信的眼線。

  尤芷可不屑於在睿王府安排自己的眼線。

  但她院兒里的來往人員實在太雜了。

  有她的陪嫁僕婢，有太后派來的人手，睿王府時常來人送東西，大房那邊的下人閒了，也過來串門。

  因此，這裡消息融合、傳遞的速度相當驚人。

  從他們的碎嘴子議論中，尤芷知道秦月柔已收到金質冊文，正式成為睿王正妃，執掌睿王府中饋了。

  她很受賢妃偏愛，婆媳來往頻繁，情分甚濃，超越了睿王與她的夫妻感情。

  在王府里，秦月柔得到了王妃該有的所有尊崇。蕭楚對她也體貼入微，百依百順，就像供著一尊佛似的。

  但長舌婦們卻傾向於一種共識：他們之間的狀態，不像是恩愛夫妻該有的樣子。

  蕭楚夜夜獨眠於前王妃的房間裡，從未在秦月柔的歸顏閣里過夜。

  這些人分析說，可能因為秦王妃身懷有孕無法同房。

  但這說法遭到更多人反駁，說孕婦也需要夫君的陪伴，睿王外熱內冷，一定有什麼隱情是大家不知道的。

  意見相左的兩方唇槍舌劍，唾沫橫飛，圍繞這個問題爭論了好些天，也沒分出個結果。

  今日又為了此事，他們爭得面紅耳赤，雙方幾欲擄袖揎拳決戰時，卻看到最該關心此事的尤芷，施施然乘馬車出府，去查看自己的生意去了。

  馬車棉簾被風掀起了一角，襲來的冷氣讓尤芷打了個哆嗦。尤芷趕緊裹緊曙色羽紗面狐狸里的鶴氅，身上暖和多了。

  這鶴氅是天盛獨一件的貢品，主上早晨進獻給太后，下午就被太后賞賜給了尤芷，穿上它華貴至極，又輕軟又保暖。

  賢妃對鶴氅落入尤芷之手頗為不滿，私下抱怨這麼好的鶴氅，應該賞給有功於皇家血脈的秦月柔。

  她對尤芷的畏寒症視若不見，或者說，她高高在上，根本就不知道尤芷有此痼疾吧。

  每年冬天尤芷都會犯上幾回，這是她幼時落水留下的後遺症。

  醫書上記載，只有冰山雪後盛開的寒羽花，才能祛除骨髓之寒，去除這個病的病根。

  蕭楚曾開出高價，向天盛和鄰國的各大藥坊訂購。

  但這寒羽花極為罕見，也極難採摘。

  去年在大虞國的雪壁上曾發現過，為暴利而鋌而走險的採藥者，如今已經化為了隴中白骨。

  馬車吱呀呀的，在千草閣門口停了下來。

  天這麼冷，這裡卻依舊顧客盈門。

  祛痘霜和玉顏膏聲名鵲起後，京城閨秀人人都有囤貨。而能抗寒保濕的紅玉霜，在這寒冷的季節也頗為搶手，躋身銷售前三。

  掌柜捋著鬍鬚，笑眯眯地向尤芷匯報。

  他已經照尤芷吩咐，收購了京城主幹道臨街一個大作坊，招收學徒擴大生產。同時，收購西市一個大門面的事宜，也正在洽談中。

  「辛苦李掌柜了。」

  尤芷很開心，看完帳目後準備離開，走到店面廳堂里時，聽到有個購買玉顏膏的聲音很耳熟。

  回頭一看，原來是南山堂的夥計。

  尤芷留給隋源的藥膏應該還有很多，夠用一陣子的，他怎麼又派人過來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