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等候

  葉竟予脫下身上的白大褂，洗淨手上的煙味，走過去。

  「想吃什麼， 我幫你弄。」

  唐檸睜開半闔的雙眼，搖了搖頭，她只希望葉竟予能留下來陪她，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有一個真心實意擔心你的人，心固然是暖的。遺憾的是，這麼親密的感情關係，卻只能用朋友的名義來維繫。

  「警方那邊明天會來錄口供，如果你不想的話，我幫你推遲幾天。」

  唐檸再次搖頭：「我可以，你讓他們明天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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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題終止了片刻，氣氛跟著尷尬了幾秒。

  葉竟予垂下黑眸看她，見她同時也在看自己，一雙明亮的眸子閃爍著不安。

  他表情變得嚴肅：「剛剛是不是做噩夢了？」

  他一進來就看到房間的燈全部打開著，早該猜到的。

  唐檸半張臉埋在被子裡，點了點頭，她又夢到那攤血了。

  雖然後來警方調查清楚，那不是真的人血，是前一天嫌疑人在那邊殺了條魚留下的。至於那魚，也是用來煲湯的，那一天她的錯覺，純屬巧合。

  葉竟予臉色微微一沉：「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是我沒有聽你的選擇單獨行動，要是當時聽你的話，這件事也不會發生了。」唐檸柔軟無骨的手從被子裡伸出，試探性的，將他的手握住：「比起別人，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了。」

  唐檸不知道他心中哪來的愧疚，如果從雙方父母的角度出發，可能覺得他沒有保護好她。過去的二十多年，她就像他的責任一般，替她解決了人生大部分的麻煩事。

  但關鍵問題是，葉竟予並沒有理由一定要為自己做這一些。

  是她一直在給葉竟予添麻煩，而不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葉竟予看著她，終於露出兩天來的第一個笑容。大掌反握住她白淨的小手：「好好睡一覺，我在這裡。」

  他淺淡的笑容像是一劑強心劑，讓她心情瞬間安落了不少。

  病房裡只有一張凳子和小型沙發，她目光轉動了下，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道：「如果你要留夜的話，這床可以分你一半。」

  不敢看他的反應，唐檸一說完，就把臉埋入被子中。

  雖然面前是個活生生的男人，但她始終相信葉竟予不會拿她怎麼樣。她現在是單純心疼他眼中的疲累，聽護士說，在她醒來之前，葉竟予都沒有合過眼。

  她醒來後，唐檸也沒見到過他合眼。

  再這樣下去，下一個倒下的，就是葉竟予了。

  萬一她讓醫院損失了一名大將，豈不是罪該萬死。

  她正不安的時候，床的另一側微微下沉，消毒水味混雜著淡淡的煙味闖入她的鼻息。

  她只說了床的另一半讓給他，沒說過需要他抱著啊。

  「試試這樣會不會做噩夢。」葉竟予一隻手輕輕將她攬在懷中，一本正經的道。

  唐檸的臉可恥的紅了，這算是占用醫院公共資源麼？

  他果然是累了，比唐檸更快入睡。

  這兩天對他來說何嘗又不是噩夢，一想到唐檸曾經面臨過那樣的危險，他就連閉上眼的勇氣都沒有。

  ——

  唐檸這兩天在醫院比在台里還忙，情況穩定了之後，警方跟媒體都來了。

  李業成帶著整個組的同事都來了，加上台里的領導。就差沒踏破醫院的病房。

  生平中第一次遇到這種待遇，唐檸心裡頗為不適應，表面迎合著，心裡尷尬得難以形容。

  讓她覺得心安的，是每次一抬頭，總能看到葉竟予在同一個角落。或者在跟自己的學生講述論文內容，或者在翻看醫學資料，或是無聲的望著她看。

  總之，他一直在自己需要他的地方，默默等候著。

  心裡輔導依舊是每天的必備，每天下午三點，唐檸需要跟沈大夫進行一番心理交流。

  每次葉竟予得知的結果是，唐檸心裡上已無大礙了，但他還是不放心。

  「葉大夫，我知道病人對你來說很重要。但根據我這邊各項分析，她心理上確實已無大礙。心裡輔導的話，其實可以暫停了。」

  葉竟予卻不認同：「病人是成年人，不排除存在隱瞞不報的情況，還請前輩再費些時間，幫她徹底掃清心裡的陰霾。」

  沈大夫笑著搖了搖頭，這大概就是關心則亂，看來她上次的話，葉竟予並沒有完全聽進去：「我建議讓她回家休息更有助於康復，如果需要，我可以親自上門幫她做輔導。」

  葉竟予抬眸看向裡面的身影，這個方法不是不可取，還可以躲避她某些追求者。

  上午陳鄞過來，才關心了幾句，就被葉竟予以打擾到病人休息給轟走。

  下午剛做完心理輔導，病房就闖入了一個黃明昊。

  唐檸半躺在床上啃蘋果，突然眼前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一個戴著黑色帽子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人。

  她哆嗦了一下，不會是不法分子餘黨報復她來了吧。早知道她就不接受那麼多採訪了。

  「半年沒見了，有沒有想我？」

  帽子摘下，一張青春洋溢的小白臉頓時出現，許久不見，他似乎又長個子了。

  唐檸看到他，半塊蘋果差點卡在喉嚨里，咳了兩聲後，才總算咽下去。

  「你怎麼來了。」

  「一段時間見不到你，沒想到唐編現在比我還紅了，有點嫉妒怎麼回事。」

  「...」果然還是那個小子，邏輯思維一點沒變，人長高了智商倒沒變：「見到我這樣，你好像很高興。」

  「當然高興，姓葉的保護不好你，換我來。趕緊的，時間不多了，我這就帶你逃離他的魔爪。」

  說著手就要伸過來，被唐檸狠狠的拍開。

  「如果你是來關心我，那我收下，如果是來看我笑話，那也看夠了，請回吧。」

  黃明昊收起戲謔的笑容，拉了張凳子在她旁邊坐下：「如果你知道我是耗費了多少精力才進來的，你就不會這麼說了。怎麼樣，身體O不OK？需要的話我可以捐個腎給你。」

  他真的是來關心她的，從眼神就能明顯感受得出。

  頂流明星的通告排都拍不完，特地抽出自己的休息時間來看她，說明還是挺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