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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2024-06-12 12:07:57 作者: 向容

  當年,張貴妃改寫歷史,誕下皇子,只用了一夜的時間。如今被皇帝打入冷宮禁足,也僅僅用了一夜的時間,就從雲端跌落到泥里。

  但張貴妃是何人,擦了擦嘴角的血漬,依舊挺直了脊背,安然端坐在冷宮裡。

  一切尚未結束,輸贏尚不可知啊。

  朝華宮一夕之間人去樓空,所有的宮女太監被秘密關押起來。這一切做的悄無聲息,甚至沒有驚動張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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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裡,太子秦雲向來滴酒不沾,只偶爾宴請之時意思意思。可如今心上人被人帶走,又被皇帝禁足在東宮,整日裡見到那虛情假意地表妹,心裡著實悶得慌。

  兩日了,明日就是回門之時。

  雖說皇家可以不必回門,但張丞相位高權重,又是親舅舅,無論如何還是要陪著回去一次。他一想到自己還要與張嫻在人前虛與委蛇,心裡就一陣作嘔。

  身為一國太子,竟然連親事都無法如意,還要這般虛情假意地與她周旋,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令人作嘔。

  太子提起酒壺,張開嘴,酒壺裡的酒傾倒出來,沒對準,灑了。偏殿的寢殿裡一股子酒味,越發的濃。

  忽然,太子見沈染染穿著一身正紅的宮裝從門外進來。她一臉擔心地上前奪過他手中的酒壺,扶著他肩膀,問:「小酌怡情,醉酒傷身。殿下怎么喝了這麼多?可有哪裡不舒服的?」

  太子沒想到沈染染這麼關心他,心裡一陣感動,笑著道:「染染,你回來了?」

  太子秦雲從小肩負重任,為人也比較沉穩,極少有失態的時候。他待染染一向表現出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模樣,希望能得她歡心。可他到底是未來儲君,性子裡的霸道與不容拒絕是無法完全抹去的。他拘著自己的性子,只是怕嚇壞了沈染染。可他昨晚眼睜睜地瞧著沈染染被人帶走,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簡直要令他發狂。

  他幾次都要衝去御書房好好問一問父皇,為何要如此待他。可他還沒走出東宮就被人攔了回來,就連他身邊的探子都出不去。氣得他將書房書房砸了,還不解氣,只好醉酒消愁。

  誰知道,這時候染染就回來了。

  他一把將沈染染摟在懷裡,傾身而上,一口擷住那芬芳的櫻桃小口。而沈染染依舊如新婚那晚一般,柔順地躺在太子懷中,任憑他予取予求。直到兩人意亂情迷,衣裳半敞時,太子才反應過來,自己著實太孟浪了。

  他怕沈染染怨他,忙將她鬆開一些,看著她略微有些慌亂,道:「染染,我……我一時……」

  沈染染在他懷中,低著臉,搖了搖頭,小聲道:「臣妾喜歡。」

  太子秦雲沒想到沈染染會說這樣的話,讓他一顆無處安放的心,瞬間就落回了心窩。他大笑三聲,整個人一下子容光煥發,人也精神起來。他打橫抱起衣衫凌亂地沈染染,往榻上而去。

  沈染染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羅衫輕解,露出她那瑩白如玉的肌膚,讓太子眼中一下子就燃起火來,燒得他渾身發燙。他伸手抬起心上人的下巴,看著她嬌羞的容顏,心中一陣激盪,便將她覆在身下。

  忽然,寢殿的門被人撞開,兩列身穿勁裝的暗衛魚貫而入。床上的太子一驚,拉過一旁的錦被將沈染染蓋好:「我去看看,你躲在裡頭別出來。」

  太子理了理身上凌亂地衣衫,密密實實地拉好床帳,這才轉身。熊崢一身便服,手提寶劍,大踏步從門口走到太子身前。

  太子乍一看到熊崢,怔愣了一下。這人消息倒是靈通,知道染染回來了,又要來抓。太子不動聲色地立在帳前,特地擋著熊崢的視線。也許他喝酒喝醉了,此時看到熊崢,卻發現他一下子變成了兩個。

  「怎麼一下子來了兩個熊崢?不管來幾個都沒有用,染染是本宮的,誰敢來搶!」

  熊崢見他淨在說胡話,就吩咐親衛一聲。

  「嘩」地一下,一盆涼水澆到他身上,把他澆了個透心涼。一下子讓他清醒過來,待他抹淨臉上的水,怒喝道:「大膽熊崢,膽敢以下犯上,還不趕緊把他抓起來。」

  然而,大殿裡靜悄悄地,沒有人回應他。秋風一吹,令他身上越發的寒意襲人。他這才環顧四周,仔細瞧了瞧,寢殿裡的暗衛一個個都十分面生,他這才醒悟過來,出事了。

  「你們想幹什麼?」太子冷冷道。

  熊崢見他這會兒總算清醒了,這才道:「奉皇上口諭,張貴妃偷龍轉鳳罪不可恕,打入冷宮。廢黜秦雲太子之位,與其妻一道貶為庶民,即日起關入靜秋宮。」

  靜秋宮是當年大安朝內亂之時,專門關押犯事貴族之地,許多當年的皇族就死在裡頭。如今皇帝下令將秦雲關入那裡,只怕他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秦雲聞言,心裡一驚,轉身從床帳邊抽出一把劍來。「哐啷」一聲,劍就被熊崢打落,一腳踢開。

  「秦雲,你還是遵旨的好。」

  熊崢天然給人有一種極大的壓迫感,與他站在一起已經有些悶氣。這時他說話的語氣又陰沉了幾分,秦雲只覺得身上的骨頭都開始發冷了。

  躲在床帳里的沈染染,聽到外頭的動靜,提心弔膽地,遂悄悄在裡頭穿好了衣裳,掀開了床帳,探出頭來:「這是怎麼了?」

  秦雲怕她受到傷害,忙道:「別出來……」話還未盡,剛剛回頭的秦雲就忽然愣住了,他指著探出頭的女人驚愕道,「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原來帳子裡的哪裡是什麼沈染染,瞧她那樣貌,分明就是昨日嫁進宮的太子妃張嫻麼。秦雲一想到自己方才把她當做沈染染那般寵愛,她還一臉嬌羞的模樣,令人作嘔。幸好還未鑄成大錯。就這麼想著,肚子裡就一陣難受,猛地一下。

  「嘔……」

  全數吐到了張嫻身上,讓她尖叫不已:「你整日惦記著那個賤人,還不是跟著野男人跑了?只有我守在你身邊,你如今卻這般待我!」

  兩人這樣一下鬧,待張嫻洗漱換好衣裳。被她喚做「野男人」的熊崢本崢拿著劍鞘抵著太子的脖子,強逼著他離開了東宮。

  一場宮變就在隱而不出的帝軍暗衛和熊崢帶領的親衛的雷霆手段之下,平息下來。張丞相府也早就被熊崢帶來的兩千精銳團團圍住。

  是夜,張丞相府被人攻破,所有主子僕從皆被人分別關押起來。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這麼嚴防死守的保密行動之下,本該等著明日太子妃回門的張丞相,竟然跑了。

  張丞相狼子野心,雖然把女兒嫁出去了,卻早有防範。

  皇帝也確實著急了一些,原本想要將他與北紇勾結的證據拿到手,再行發落。卻沒想到張家兄妹一個比一個心黑。竟然皇家血脈都能拿來作假,若是他還能忍得,豈不是叫他們張氏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麼?

  沒想到張丞相嗅覺如此靈敏,早在熊崢將精銳部隊駐紮在京郊就感覺到一絲不好來。早早地就做好了防備。

  「張甫齡。」

  皇帝聽熊崢來報,一掌拍在紫檀木的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蓋子叮噹作響。他摩挲著袖子,沉默了半晌,叫道:「熊崢。」

  「臣在。」

  「你先去把公主迎回來。」熊崢聞言心中一喜。皇帝讓他親自去迎沈染染,豈不是贊同他與沈染染的事了?他抬眼一瞧,皇帝一雙利目直直地刺來,叫他剛升起的喜悅,又涼了下去。

  「全城戒嚴,將張甫齡緝拿歸案。決不能讓他投靠帝國。」

  「是,陛下。」

  熊崢得令,拱手一揖,立刻轉身離開。

  賢王當年力挽狂瀾,將先皇幼子全力保下,這才有了如今的皇帝。自從皇帝親政以後,賢王就自動退位,沒有大事從不上朝,只在家中與王妃恩恩愛愛,再不過問政事。

  當年圖伯人二十萬大軍壓境,賢王臨危受命,掛帥征戰,途中救了前去投軍的熊崢,兩人因此相識。後來幾次生死相托,兩人早已情同父子。

  賢王對皇室正統十分看重,對於張丞相這般的佞臣深惡痛絕,恨不能除之而後快。熊崢深知義父煩愁,他便到御前主動要求助皇帝一臂之力,好為義父分憂。

  他得了皇命,直接與親衛軍研究好部署,立時封鎖全城,抽調兩千精兵開始搜查。自己則飛也似的直奔城外出雲寺。

  雲中庵的位置十分不起眼,熊崢在半山腰繞了兩圈才找到。

  為了不驚動庵中之人,熊崢嘴角一動,口中響起一聲清脆的鳥啼聲。幾息之後,就有人從一旁的樹下現出身形來。那人見是熊崢,忙拱手一揖:「爺。」

  「夫人住哪間?」

  在熊崢心裡,沈染染早已是他的娘子,是以他如此稱呼,他的手下也毫無異議。那人很快就指了指其中一間。但由於此間庵子太小,除了住持是一間房外,其他幾人只能住大通鋪。沈染染便睡在其中一間。

  熊崢躡手躡腳的推開門,快速的將其他兩人點了睡穴,來到沈染染身邊。

  沈染染這幾日睡得淺,知道熊崢必然回來找她。今日熬到半夜,正迷迷糊糊有些睡意,誰知忽然就感覺有人朝她撲過來。她緊緊握著手中鋒利的匕首,猛地一抬手,對準自己頸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血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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