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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2024-06-12 12:07:54 作者: 向容

  熊崢皮糙肉厚的,跪在那裡任由沈慎言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沈府家奴們遠遠聽到自家老爺盛怒之下的咒罵聲,都不敢靠近。

  

  熊崢悶聲不吭地等沈慎言捶不動了,這才站起身,扶著他坐到了附近的石凳上:「岳父,我與染染之事你早已知曉。前些日子,我特地為了她向皇上求了恩典,可以讓她自由擇婚。沒想到她前一日還應的好好的,後一日就忽然反悔,自己進宮了。」

  沈慎言瞥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麼?有恩典有什麼用,得罪了未來天子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熊崢見岳父一臉看痴兒的神情瞧他,胸口一窒,悶悶道:「我怕染染懷了孩子,萬一混淆皇室血脈,更是欺君罔上,罪加一等。」

  什麼叫欺君罔上,罪加一等?原來他們全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命早就被這膽大妄為的殺神拽在了手裡。

  如今,這……這可如何是好?

  沈慎言一聽,頓時眼前一黑,整個人沒了意識,往後倒去。

  熊崢趕緊將他扶起,用力掐了掐人中。沈慎言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就看到熊崢近在咫尺的臉。

  「岳父,岳父……」

  沈慎言聽他叫喚自己,心裡就忍不住的痛,想也沒想的一個巴掌就這麼落在熊崢的大鬍子臉上。

  「你這個畜生!」說著就一腳往他那子孫根上踹。

  熊崢到底是戰場上磨鍊出來的,反應速度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沈慎言的腳還沒踢上來,雙手一檔,不痛不癢的挨了一腳。

  「岳父,是染染強的我……」沈慎言聽他說出這樣不知廉恥的污衊之言,胸中的火氣就像燃燒的烈焰一樣,將他的理智燒個精光,越發下了狠手。

  「岳父,您悠著點,別閃了腰。染染怕您擔心才叫我來知會您一聲。您只管放心,過陣子我會讓染染風風光光地嫁給我。」

  沈慎言此時哪裡還聽得進熊崢的話,早已氣的理智全無。熊崢站在沈慎言面前,整整高出半個頭,為了配合岳父的教訓,十分識相地半蹲了身子,由著他拽著自己的領子,乖乖聽訓。

  沈慎言見他這副任打任罵的模樣,就像一個拳頭打在棉花里,使不上勁。事已至此,饒他浸淫官場多年也有些傻眼了,進退兩難。不論如何,沈染染已然是無法進宮了。可這如何跟太子交代啊。

  熊崢難得一見威嚴沉穩地沈尚書露出這種憂慮的表情,可如今還無法將內情和盤托出,他只好說:「岳父,好賴我義父還有一塊丹書鐵券,要保下沈家綽綽有餘。您就靜待小婿的好消息吧。」說著也不等他如何反應,畢恭畢敬的向他行了禮,轉身離去。沈家的高牆大院對他來說形同虛設。

  沈慎言看著他幾個閃身就不見了人影,心中暗嘆。孽緣啊,孽緣。

  熊崢剛出了沈府,駕馬直奔賢王府。

  「爺,人在地牢。」

  「走。」

  熊崢跟著親衛來到王府地牢。這是在王府書房暗格後面的一處隱蔽建築。房間裡面乍看並不大,房間一旁有一個階梯,沿著階梯拾級而下,就能看到底下是一個十分寬敞的空間。

  此時有一位鬚髮花白的老者被綁在座位上,昏昏欲睡。聽到有響動,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這時,有人在東南西北的牆上引燃了火把,讓整個空間變得亮堂起來。

  熊崢背著光站在他面前,熊熊燃燒的火把將他的身影照地越發高大,讓他面前的老者感到一種攝人的威勢,嚇得聲音都開始抖起來:「你、你是誰?捉我做什麼?」

  熊崢並未回答,一聲不吭地打量他。這人看起來頭髮花白,臉上皺紋橫陳,但這手背的肌膚卻十分柔滑,看起來極不協調。臉上看起來似乎也是怪怪的。

  他立在老者面前,眼中精光一閃,伸手將他臉上的兩撇八字鬍一扯。

  「嘶」地一下,一個鬍子就落在了他的掌心。

  好一個喬裝之人。

  熊崢自來就善於偽裝,他這點雕蟲小技又如何能逃得過他的眼睛。只見那鬍子撕掉的瞬間,那人的眼神就沒來由的一陣慌亂,僅一瞬的功夫,又變得若無其事起來。

  「你們亂抓無辜,小心我家人叫官府的人來抓你們。」

  「官府?」熊崢冰冷地聲音在這寂靜的暗室里,顯得格外滲人。

  「這裡就是官府!」

  那人聞言,瞳孔突然放大,面目也變得猙獰起來:「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像是知道要發生什麼似的忽然要緊牙關準備咬舌自盡。

  一旁的親衛像是早就料到似的,一手掰過他的下顎,直接塞了塊布進入他嘴裡,讓他無法得逞。那人汗如雨下,面上驚恐不已,瘋狂地扭動著身體,像是看見了多麼恐怖的狀況。

  這樣的場景,讓熊崢想起了戰場上,那些他的手下敗將,敵軍的將領,在他一刀結果他們之前,大多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真是難看,他想。

  男人為國犧牲有什麼可害怕的?頭被砍了不過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不過這坐在他面前的可算不得什麼「好漢」。

  熊崢用親衛佩劍的劍鞘拍了拍這人的臉,說道:「貴妃娘娘找了你多年,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人聽到貴妃娘娘的名諱,嚇得兩眼一翻,死了過去。

  兩個親衛打來水,把他嘴裡的布抽掉,往這人臉上一潑,激得這人一下子清醒過來,頓時嚎啕大哭起來:「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小李子隱姓埋名多年,只不過是為了保下狗命,今生今世小李子絕不會背棄主子的。求娘娘饒了小李子的賤命啊!」

  小李子沒見過熊崢,但見這人殺伐之氣極重,氣息十分可怖,一眼望去就去了半條命。等他把貴妃娘娘的名諱講出來時,小李子已經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熊崢繼續問道:「你倒是說說看,娘娘什麼時候說過要殺你?」

  小李子搖搖頭:「沒有,沒有,是我自己犯蠢。」那人早嚇得屁滾尿流了。

  熊崢忽然沉聲道:「那太子的事,你可有泄露半分?」說著,熊崢手猛地一使勁,鋒利的寶劍從劍鞘里躍出來,直接架在小李子脖子邊,嚇得他當場失禁,整個空間裡都瀰漫著尿騷味。

  他用尖細的嗓音,顫抖地喊道:「娘娘饒命,偷龍轉鳳之事,就是殺了我也不敢說啊。」

  熊崢聞言,將手中的劍扔還給親衛。隨即小李子被人一個手刀,劈暈了過去。

  此時,隔壁房裡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賢王正與皇帝站在石壁旁,那裡有四個小孔,可以將隔壁房的狀況盡收眼底。直到皇上聽到「偷龍轉鳳」這四個字時,冷厲地朝賢王看去。

  皇帝自然不會僅憑隻言片語就斷定什麼,但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太子是他一手帶大的,最重視的子嗣,也是他最優秀的孩子。雖說他的母族為皇家所忌憚。張丞相一手遮天也叫皇帝不喜。

  但,一切都攔不住皇帝對太子的喜愛。

  可現在告訴他,這太子是張貴妃為了爭寵,偷龍轉鳳來的。

  一時之間,叫他如何接受?!

  熊崢讓人把小李子拖下去,又叫人重兵把守,以防有人將他暗害了。這才轉到隔壁房間。他一進房先給皇帝下跪磕頭:「啟稟陛下,微臣已經查明,這小李子公公就是當年張貴妃身邊的紅人。當年張貴妃產下的是位公主,為了搶先生下龍子穩固地位,就買通沈尚書府的穩婆,將龍鳳胎之一的男孩給換了出來。後面的事您就知道了。」

  當年沈尚書因是狀元及第,正是風光之時,新婚不久,沈夫人馮從黛就診出喜脈來。可謂是雙喜臨門。可是她到了四五個月,就肚大如羅,像尋常婦人足月的肚子那麼大了。於是就求到太醫院原判孟三春府上,讓她幫忙瞧上一瞧。

  孟三春是大安朝少有的名醫世家,素有妙手回春之稱,正巧善婦科。

  待請來了孟太醫,卻見他大笑一聲:「狀元郎好福氣,夫人腹中的乃是雙胎,故而孕肚大些,無礙的。只需時常走動,每日正常休息、飲食即可。」

  沈慎言喜不自勝地當場就給孟太醫封了個大紅封。

  待孟三春回宮給張貴妃診脈時說起這事。張貴妃也因從來沒聽說過雙胎,而好奇的問了句:「孟太醫,你可知沈夫人腹中的孩兒是男是女?」

  孟三春:「若我沒有診錯,應是一對龍鳳胎。」

  孟三春醫術精湛,從沒診錯過。張貴妃一聽他說沈夫人懷的是龍鳳胎,便不疑有他。心裡只有對沈夫人的無限羨慕。一子一女正巧湊成個好來。

  沒想到過了幾個月,張貴妃不敢問孟三春自己懷的是什麼胎,卻在一次偶然中聽得孟三春的診斷:「貴妃娘娘懷的是位公主。」她聽聞之後,如墮冰窖。

  她想起沈夫人懷的是雙胎,又與她月份相當,就想出了絕妙的計策。

  待她在產床上剛生產完,就叫近侍小李子公公前來將剛出生的小公主帶出宮,直奔沈府,與事先買通的穩婆串通一氣。一出偷龍轉鳳的計策完美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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