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露水玫瑰
2024-06-12 11:39:41
作者: 晚來風急
故地重遊,裴歌的心情比想像中的還要好一些。
他們住的照舊是市中心那座三層小樓,推開臥室的窗戶,隔著一片教堂湖,就可以看到對面歷時一百多年至今仍未完工的聖家堂。
江雁聲把這座小樓買下來送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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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時差關係,她飛機上一直沒睡,到了後精神不太好,整個下午都在睡覺。
黃昏時分,天色漸暗,她是在一片暗香當中醒來的。
像清晨掛著露水的玫瑰,也像暮色之際靜靜開放的晚香玉。
整個小樓都很安靜,臥室里燃著香薰,透明的窗紗隨著晚風蕩漾,半開的玻璃窗外,聖家堂氣派的塔尖若隱若現。
她的手裡被人放了一束帶著露水的玫瑰,紅到發紫的顏色。
裴歌拿著這朵玫瑰下床,赤腳踩著的不是地毯,而是和花瓣一樣柔軟的觸感。
低頭看去,這才發現她腳下竟真的是一條用花瓣鋪出來的路。
紅玫瑰混合著少數淡雅的晚香玉,蜿蜿蜒蜒一條路一直蔓延到外面。
心裡已經隱隱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但她還是按捺住自己內心的澎湃,拎著那束玫瑰沿著這條花瓣鋪就的路慢慢地往外頭走。
紅藍玫瑰綻放在小樓的任何一個角落,燈光和夕陽交織,如夢似幻般的場景。
她身上穿著最簡單的果綠色裙子,赤腳踩在柔軟的花瓣地毯上,每一步似乎都沾染了香氣。
這條路一直蜿蜒到樓下。
樓梯上,裴歌不可思議地看著大廳里的布置,到處都是花,全是象徵愛情的玫瑰,中間點著一個精緻的燭台。
而江雁聲就站在燭台的旁邊,燭火映出他頎長的身形,影子斜斜地鋪在那一片花海里。
他將愛情以春天的形式全部搬進了這座小樓。
她站在樓梯上靜默不動,兩人之間隔著不長的距離,目光交匯。
四周十分安靜,空氣中充斥著花香。
江雁聲嘴角勾著淡淡的笑容,單手插兜站在那兒看著她,過了幾秒,他朝她走去。
在落她一步的台階上站定腳步,眸色漆黑,但晶瑩的瞳仁里全部都只有她。
裴歌手指抓著欄杆,垂眸靜靜地看著他。
「江雁聲,你是要求……」婚嗎?
話音未落,他打斷她:「噓。」
男人看了她一眼,眼神似是帶著淡淡的責怪,笑道:「裴小姐這時候真是不解風情。」
他拉著她的手下了樓梯,然後像變戲法一樣拿出戒指。
「裴歌,我們結婚,好嗎?」
裴歌望著面前單膝跪地的男人,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但這一刻心裡卻莫名地酸脹。
興許是氛圍的原因,又興許是江雁聲過於真摯的眼神。
他舉著戒指,瞳仁的倒映里只有她一個人。
哪怕她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當他把自己的那顆心毫不保留地展現給她時,她心裡還是不免被觸動到。
垂眸的時候眼裡閃過淚花,她抬手不動聲色地按住眼角。
愛情有些時候是穿腸毒藥,而它有時候又是救命的解藥。
她主動將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
江雁聲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和欣喜,那個刻著兩人名字的戒指被套進了她的無名指。
他將她擁進懷裡,抱著她的力道入骨入髓般,呼吸噴薄在她白皙的脖頸。
他說:「我會對你很好。」
裴歌手掌貼著他的脊背,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衫布料,她感受到男人灼熱的體溫。
閉上眼睛,她勾唇淺笑:「好。」
簡單又帶著一點兒驚喜的求婚,沒有旁人的參與,只有他們兩個人。
所有的東西都是他親自完成的,包括要弄的那麼多花瓣和燭台。
她低頭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鑽石的大小遠遠比不上那枚鴿血紅戒指,但勝在切割工藝獨一無二,必是出自某個大師的手筆。
她問江雁聲:「戒指你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
這樣的規格,不是簡簡單單地買一件那麼輕鬆。
裴歌對時尚這東西一向保持這高度的敏感力,她敢保證這玩意兒一定是獨一無二的。
前期光設計圖估計就得反覆出好多版。
「去年,我去虞城的之前。」他說。
她一臉恍然,「那至少得有七八個月了,但我記得當時我們關係很差,你就那麼篤定我們會複合啊?」
男人牽著她的手,指腹擦過她無名指上那抹堅硬,語氣頗為認真:「當時沒想那麼多,你要是不來找我,我有一天若是死了,就把它帶進墳墓里去。」
她靜默地盯著他,「江雁聲,你就那麼想死啊?」
「我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你,如果沒有你,那其他一切不也沒什麼意義,不是麼?」
「我本來還計劃著讓你這輩子好好為自己活一次呢。」
裴歌小聲地嘟囔著,也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
他勾著她的手,帶她朝餐廳的方向走去,菲薄的唇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我回來之後,每一天都在為自己而活。」
裴歌是他經歷了內心的天人交戰和殘酷的現實後依然堅定地想要的人,這才是沒了那些枷鎖之後,真正的他。
江雁聲不止給她帶來愛情,他還準備麵包。
燭光晚餐,不算新意,但卻足夠真誠。
兩人相對而坐。
他將面前的牛排切好放到她面前,迷迭香散發著特殊的香味,他看著她:「嘗一嘗。」
七分熟的肉,帶著十二分的愛意。
她大方地點頭稱讚他的手藝。
「你的廚藝沒退步,值得鼓勵。」
高腳杯里裝著酒紅色的液體,碰杯時,她默認為是酒,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中間炸開,裴歌才恍然地明白過來,原來是一杯酸梅汁。
她看著男人慢條斯理的動作,「我們不喝酒嗎?」
「晚點再喝。」
後來裴歌才明白過來,他要親自帶她上天。
沒錯,她好多年沒有過坐直升機的體驗了。
等兩人用晚餐她才發現,原來小樓樓頂的壩子裡停著一架小型號直升機。
那時候黃昏還未褪去最後一點顏色,夕陽的光輝還在,他們在天台上相擁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