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 他寧願死

2024-06-12 11:38:45 作者: 晚來風急

  她有好幾次都會看見那個孩子血淋淋地出現在自己夢裡,質問她、指責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但周傾卻不理解,他臉色煞白,伸手撓頭:「你跟他……你們……那不是才一周前的事麼?」

  又是哪裡來的孩子?

  「怎麼了?」她看著周傾。

  周傾看向她的腹部,語氣凝住:「一周的時間能弄出一個孩子?」

  頭一次,周傾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

  裴歌扯唇:「這世界你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

  就好比,她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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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想不通,為什麼老天要讓江雁聲也回來,兩人已經折磨得夠痛苦了,偏偏還要讓這種痛苦延續下去。

  周傾追過去,他訥訥地又有些傷心地問:「難道說,你們很早就……」很快,他搖搖頭:「可是那次晚宴上不是你們第一次見面麼?」

  裴歌呼出一口氣,平復下心情:「周傾,有些事情我跟你說不通,你不用去好奇,咱們倆就一輩子這樣不好麼?」

  「……」

  周傾有些傷心。

  裴歌理了理他的衣服,抬手拍著他肩膀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說:「咱們倆就當一輩子的鐵哥們吧,你別愛我,我玩得瘋,咱倆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我跟你沒結果。」

  「……」

  周傾覺得心臟被短暫地刺了一下。

  心裡一直以來的那種被吊兒郎當掩飾住的情愫此刻終於被釋放,但很快,這縷情愫被大風颳走了,什麼都不剩下。

  這陣風是裴歌吹的。

  也只有她有這個本事。

  那根本算不上的執念就在這一瞬間放下,周傾覺得渾身輕鬆。

  他去勾她的肩膀,恢復成以往那個樣子:「小爺還是喜歡萬花叢中過的感覺。」

  裴歌勾唇,「你小心惹一身的刺。」

  「我惹一身的刺不怕,摘了就是了,」他卻看著她,嘲諷道:「你沒惹一身的刺,但你招惹了一頭狼。」

  傳聞狼就是那樣的,一旦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個印記,就怎麼都不會放手了。

  那個江雁聲的確像一頭狼。

  裴歌臉一沉,沒搭話。

  周傾想起剛才江雁聲說的那些話就很奇怪,他問裴歌:「歌兒,你老實告訴我,你跟他真的剛認識幾個月麼?」

  「嗯啊。」裴歌隨意地應著。

  「我怎麼覺著你們像是認識很多年。」

  裴歌垂眸,眼神閃過無人察覺的情緒。

  周傾說:「憑你睚眥必報和囂張跋扈的性子,你們倆那個事就這麼輕易地算了,讓我覺得你……」他輕咳一聲:「很好拿捏的感覺。」

  「嘖……周傾你能不能轉變一下你的固化思維,這種事情也不一定就是我吃虧,懂?」

  裴歌臉上毫無羞愧的神色。

  畢竟是她的第一次,那男人雖然折騰她折騰得狠,但還是很照顧她的情緒和感受。

  拋開那些糾葛不談,那可以算作是一次體驗還不錯的經歷。

  周傾臉都紅了,他看了她一眼,「你怎麼都不知羞的呢!」

  裴歌盯著他紅透的耳廓,噗嗤一聲笑出來:「周傾,你不會還……」

  周傾窘迫,跑開去開車了。

  就在他跑遠的間隙,她的手機響了。

  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但卻是刻進腦子裡的熟悉。

  她滑下接聽鍵。

  「對不起,是我不好,你別生氣,別不開心。」是江雁聲低低的嗓音。

  她抿唇看著遠方:「沒有。」

  「以後我不會再……」

  「你說的沒錯,你是應該時時刻刻提醒我,讓我記住我曾經是個劊子手,我曾經殺過人……」裴歌打斷江雁聲的話。

  男人面色一陣痛苦,他急切地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麼會這麼想你,你是為了救……」

  「這重要麼?事實不就是我殺了你的孩子,不對麼?」

  江雁聲閉上眼睛,覺得心裡痛得厲害。

  裴歌冷嗤:「我當時就是故意的,你放心,我也沒忘,它還會時時刻刻跑出來折磨我,讓我痛不欲生,你滿意了麼?」

  「裴歌,別說別說,你別說……」

  「江雁聲,我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累了,我們非要這麼互相折磨嗎?」

  到這個時候,裴歌雖然不知道在那個世界她死之後江雁聲到底怎麼了,但看他耿耿於懷的樣子,她大概也猜到了些。

  在她死後,江雁聲估計也過得很痛苦。

  她嘆息一句:「你當初那麼堅定地要報仇,過了這麼多苦日子,最後仇人都如願死了……」

  裴歌有些無力:「就算我很無辜,但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你沒有關係,你說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地在那個世界生活呢?」

  「我也想來著,」江雁聲整個人顯得有些壓抑,痛苦又難受:「我一直都有好好生活。」

  「那你為什麼來了這裡?」裴歌冷下臉。

  男人閉上眼睛,眼前閃過那麼多冰冷的畫面,她躺在冰棺里毫無生氣的樣子、她出現在家裡任何一個角落但就是不給他任何回應的樣子……

  他嗓音哽咽,「我只是太想你了。」

  裴歌眉頭都皺緊了,她怎麼覺得那男人在那頭哭呢。

  深深吸了一口氣,刻意忽略心裡那絲絲縷縷的痛,她說:「江雁聲,這個世界沒有誰離了誰會活不下去的,你只是執念太深,你覺得你當時沒有保護好我,你覺得那是你的錯,但我告訴你,不是的……」

  「你聽好了,裴歌的死亡不是你造成的,也不是你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是我自己的選擇,明白了嗎?」

  「至於那個孩子……忘了它吧,我們都得走出來,不是麼?」

  江雁聲蹙眉,眼裡攏著巨大的疼痛,但裴歌看不見。

  她說這個世界沒有誰離了誰會活不下去,他想反駁她。

  他離了她就活不下去。

  但裴歌不知道。

  她以為死亡作為代價,成全了所有人,唯獨把他給落下了。

  若此生要就此跟她成為陌生人,那他寧願死。

  見他久久不說話,視線里,周傾將車子開了過來,她捏緊手機:「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沒有的話,我就掛了,祝你去虞城一路順風。」

  她掛斷電話。

  周傾降下車窗,從裡面探出半個頭來。

  嘴角照舊勾著吊兒郎當的笑,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他朝她示意:「上車,小爺帶你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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