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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2024-06-12 11:10:31 作者: 錦若

  第二十二章

  倆人各忙各的,直到過了晌午,田大娘跟那天忙著說話的馬嬸子來串門。原本是湊在一起說笑著呢,說著說著就少不得提到了張二寶的那檔子事兒。剛開始也就是唏噓那張老漢不知怎的被豬油蒙了心眼,竟然當那個百事無成光會坑蒙拐騙的混小子是福星,在外頭跟人臭屁時候都念叨算命的說了,他兒子是大富大貴的人。簡直是逢人就說大兒子是克星,指不定哪天就死到了他手裡,他可得靠著二兒子臆想天年呢。

  每每張老漢這麼說,大伙兒也就是鬧哄著嬉笑一番,根本沒人當真。不過說起他大兒子,還真沒人怎麼敢搭腔找晦氣。卻不想他嘴裡的福星,有一天會給他招惹了那種髒眼的事兒,跟人通姦居然被堵了個正著。

  「前些日子剛在你們跟前吃了癟,這些天那邊可一直是雞飛狗跳的,就連村裡的孩童都愛扒著牆頭瞅他們一家的笑話了。」田大娘縫補著舊衣裳的動作絲毫沒停,只是說道興起的時候,忍不住呸了一聲,「我當那張二寶是什麼福星下凡呢,結果是個討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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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滿囤媳婦,你是沒瞧見那架勢,十里堡的里正帶著人來,像是架死豬一樣把張二寶給扔到咱們村口。要不是張里正帶了人去的及時,指不定鬧出啥事兒來呢。」馬嬸子嘖嘖兩聲,毫不客氣的嗤笑道,「他張二寶還好意思讓人給他撐腰。張老漢也是個臉皮厚的,居然還舔著臉讓里正給他主持公道呢。」

  林寶珠不知道她去鎮上時候,還出了這麼一遭事兒。這一聽還真有些無語了,倒不是覺得張二寶怎麼樣,畢竟他是自作自受,就算聽到他被人打個半死,林寶珠最多也就是聽聽。讓她無語的卻是張二寶的媳婦趙氏,明明被人作踐的沒個過頭了,居然還求著大伙兒放張二寶一馬。

  要她說,就算趙氏再沒脾性,碰上這事兒也該當個由頭離了張家。再不濟,直接撿了石頭先出氣再說,畢竟張二寶忒不是東西,對她可一直都是非打即罵的。哪知道人家真是個能忍的,當真對得起以夫為天的話。

  「你瞧見劉氏那架勢沒?咱們村可是多少年沒碰到過那樣撒潑的潑婦了,就是東街的花婆子也沒她那麼不要麵皮的呢。」田大娘面上的嫌棄跟厭惡不加掩飾,語氣也滿是不屑。

  早知道劉氏不是個東西,卻沒想到還是個睜眼說瞎話的主。

  原來當時杜家爹娘來討說法時候,劉氏被那架勢鬧得臉色刷白,可還沒等杜家人說理呢,就見她哭嚎著說十里堡的人要逼死她啊。尤其是瞧見被打的爹都不認得的張二寶時候,更是鬼哭狼嚎的要扑打著抓杜家婆婆的臉皮。她那會兒心裡可是又疼又恨的,直接就戳著杜家老兩口的鼻子開罵了。

  罵罵咧咧的說些不乾不淨的話就罷了,還說要不是杜家娶了那麼個風騷的兒媳婦,自家兒子怎會受那麼大的罪,指不定杜家小子就是死在那媳婦的肚皮上呢。甚至還說他兒子是被杜家老倆給坑了,指不定是下了仙人跳想訛詐他們的錢。

  再有難聽的話,田大娘跟馬嬸子就有些不好意思說了。畢竟林寶珠再怎麼說也是新媳婦,有些不堪的話別說是新媳婦,就連她們聽了都怪羞臊的。當時可是差點把里正給氣的背過氣去,要不是張老漢還要點臉,指不定還會禿嚕出什麼難聽話呢。

  想來劉氏也是無理攪三分習慣了,生生逼得杜家婆婆騎到她身上掐著脖子要跟她同歸於盡。

  「還真別說,劉氏的臉皮可不是一般的厚,被張老漢摟了幾脖子拐還敢蹦跳。這人進了咱們村,還真丟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村是啥樣呢。」馬嬸子在邊上附和了幾句,瞧著林寶珠在邊上皺皺巴巴的補衣服,嘴上也就轉了話題,「滿囤媳婦,你這麼縫不行,得反過來用平針......」說著她就放下了手裡的活計,接過林寶珠手裡的外衫教了起來。

  原本林寶珠也不會什麼針線,上回繡荷包也是跟著田大娘學的,上邊的花邊還是錢氏幫著繡的。可她是瞧著張滿囤好幾件衣裳都被刮破了,才想幫著縫補一下,卻不想手藝不精倒是鬧了臉紅。

  也虧得她臉皮厚,見馬嬸子教的認真,自然也沉下心虛心學起來。

  「咱們窮苦人家補衣服,可是怎麼省怎麼來,日子慢慢也就攢出來了。」幫著補的差不多了,馬嬸子用牙把線摘開,然後笑著說道,「滿囤瞅著兇巴巴的,說話也有一股子兇狠勁兒,別人說起來也是說他瞧著就不像是好人,在上回因著你的事兒祠堂鬧那一出之前,村里人對他都是避之不及的。」

  話說開了,馬嬸子索性就放下手裡的活兒看向林寶珠,溫聲細語的說道:「嬸子不跟你說見外的話,滿囤是個心眼好的孩子,雖然名聲有些兇惡,可卻不是別人嘴裡逞凶斗惡的人。他是個疼人的,就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會結記事兒的。不然怎的村裡的大輩們都看著他親呢?就是心疼這孩子命苦,爹是個混的,娘又去的早......」

  馬嬸子跟田大娘還有所不同,那跟張滿囤的親娘王氏是實打實的親戚,往上數還是兩輩,兩家還是一個姓呢。算起來,王氏也算是她的叔表親的妹子。

  之前滿囤一個人出去拉旗子上山頭以後,村里人對王氏就有些不一樣了,往日裡因著王氏和善來串門子的不少。可後來就只剩馬嬸子跟田大娘來給她寬心解悶了。

  當時王氏也勸說過張滿囤,可惜為著她的身子著想,張滿囤實在沒法收手。不說別的,她每日熬藥後的參湯,都能抵得上尋常百姓幾年都攢不出的家當錢了。當然,這話他從來沒說過,就是為著讓他娘不瞎想。

  「你田大娘想必也跟你說過,滿囤不是惡人,不過是不在乎外人的想法。再者,他若沒有這惡名聲,只怕村里那些踩低捧高的人家,早就把他們踩進泥里去了。」說到這,馬嬸子不由的嘆口氣,瞄了一眼林寶珠聽得認真並沒有什麼厭惡跟不耐,這才繼續絮絮叨叨的說起來,「有些事兒滿囤不願意提說,嬸子也不好插嘴。不過嬸子看得出來,他看重你。」

  別人不知道,馬嬸子心裡卻是清楚的,就張二寶這事兒,指不定就是自家這個外甥私底下動的手腳。她心裡清楚的緊,別看自家外甥不言不語的每天都繃著臉,可那才是村上真正有能耐的人。不說別的,就光是他散了的那群弟兄,現在得了勢的就有不少。

  當年給王氏操持後事時候,來的人除了幾個親戚,可還有騎著馬坐著車來的呢。若只是坐車也就罷了,那馬匹可不是一般老百姓能養得起的物件,精貴的很呢,就是鎮上那些酒樓的東家也少有養馬的。

  不過當時村里人對他的偏見已經深了,根本不信他是個能耐的,甚至還傳出這煞星殺人不眨眼,如今還跟騎著馬的響馬土匪有往來。一來二去的,大伙兒對他就更是害怕了,又有哪個不要命的敢往前湊?

  反正就這麼著,明明二十大幾了,就是尋不到一個知冷知熱的屋裡人。也虧得碰上了一個逃難的林寶珠,這才成了家。

  林寶珠聽著那些話,心裡想著怪不得那漢子做飯收拾都很是麻利呢,想來當初照顧王氏時候,沒少學著做。其實她壓根就不信那漢子是什麼無惡不作的惡人,充其量不過是人不惹我我不惹人的冷情爺們。或者說有時候面色駭人了一些,加上不習慣跟人相處,所以為人行事上凌厲了些罷了。

  別的不說,就說他推讓那一碗雞蛋羹,為著給她將養身子,連著吃洋芋添補肚子,就不是那些雞鳴狗盜的壞人能做出來的。最起碼,她可不知道那個惡人會救人性命。

  不過像他這樣長得兇巴巴的,脾氣執拗又軸,還有心眼不傻憨的漢子,怎麼想怎麼合自個的心意呢。

  想到這裡,她不由會心一笑,又見馬嬸子跟田大娘一副不放心她的模樣,似要繼續念叨下去。她就有些哭笑不得的小聲開口:「大娘,嬸子,你們放心吧,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也不是那種膩膩歪歪整日裡掉眼淚的嬌氣閨女,只要他不生二心,我就不會棄了他。」頓了頓,她又說道,「他在家了,我只管跟他好好經營日子。若他不在家了,我也能頂得住門楣不讓外人隨意欺負了去。」

  「好好好......」

  見林寶珠說的鄭重其事,田大娘跟馬嬸子連連誇讚了幾句。尤其是田大娘,更是跟馬嬸子打趣道:「我就說寶珠是個好的,偏生你不放心非要來跟寶珠說說心坎里的話。」

  這麼說了幾句,可就又念起了張二寶的事兒,也就這個時候林寶珠才知道,為著張二寶這一出,張老漢都被除族了。不過因為到底沒有去除姓氏,所以里正就心軟著讓他暫住村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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