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焚燒

  婦人面色呆滯，喃喃道：「是我，是我害了他，要不是我攔著你要一個解釋，他指不定還有得救。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我親手害死了我的孩兒！」

  「節哀順變。」宋暮月雖然不想說出燒屍體的話，但為了大局著想，還是說出了口：「將他燒了吧，否則屍體腐爛感染整個村子就不好了。」

  婦人卻是一把抱住那孩童一邊哭一邊道：「不，不行，我不能讓我家孩兒死了連個全屍都沒有啊！我以後有什麼臉去見孩兒他爹啊！」

  此時有膽子大的跟在後面看熱鬧的村民們氣沖沖地說：「必須得燒了！不然等著害死我們整個村子裡的人嗎？」

  「是啊！她怎麼這麼自私！怎麼不為別人著想？」

  「不行，不能讓她害了咱們村里所有人！必須把屍體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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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兩個身強力壯的村民戴著口罩闖進了屋。

  「不，不，你們不能燒我孩兒，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他才剛咽氣啊！再等等好不好？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

  婦人緊緊抱著孩童，臉上全是淚痕。

  村民們不由得抬眼看向宋暮月，宋暮月抿了抿唇道：「晚上再把屍體抬到村尾燒了吧。」

  說罷，宋暮月率先走出屋子，村民面面相覷，也跟著走出屋子。

  屋內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你走了讓娘怎麼辦啊？都是娘不好，是娘害了你啊！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娘的錯！都是娘的錯！」

  「我的兒，都是娘害了你啊！要是娘再用點心，不那麼衝動，也許你就不會死了啊！都是娘不好，都是娘害了你啊！」

  「別怕，我的兒，別怕，黃泉路上，娘陪著你啊。」

  聽到這裡，宋暮月頓覺不對，趕忙往回走。

  「你等著，娘這就來陪你，你走慢些，等等娘啊。」

  大門被那婦人鎖住，宋暮月踹幾腳，沒踹開，宋暮月立馬運起輕功飛身進院內，往婦人所在的屋子飛奔而去。

  「我的兒，娘這就來陪你了，別怕啊。下輩子，咱們還要做母子。」

  利刃刺進肌膚的聲音傳來，宋暮月抬腳猛踹房門，房門被踹爛一角。

  「娘來了，我的兒。」

  宋暮月心急如焚，接著又一頓哐哐猛踹，好不容易把門踹開，屋內場面卻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只見那婦人將逝去的兒子緊緊抱在懷裡，已經沒了氣息。她纖細的脖頸上插著一把剪刀，尖銳的剪刀割破了她的喉嚨，鮮血灑在床上，地上，牆上，滿屋皆是觸目驚心的紅。

  她瞪大了雙眼，仿佛看到了黃泉路上的兒子。她嘴角噙著一抹釋然的笑容，似乎已經從這個苦難的塵世解脫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村民們終於撞開了大門，闖了進來。

  一瞧見屋內景象。村民們紛紛倒吸一口冷氣，被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宋暮月咽下喉間苦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將他們的屍體抬到沒人的地方燒了吧。」

  說罷，宋暮月合上婦人的雙眼，步履沉重地走出了門外。

  門外，陽光刺眼，刺得人忍不住掉淚。

  若那婦人乖乖餵自家孩兒服了藥，若她不在門前苦苦糾纏，想必那孩童還有一線生機。她也不至於心生愧疚絕望之下自戕。

  可是，人，總要為自己的無知與愚蠢買單。

  你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著未來的發展。

  一步錯，步步錯。命運弄人，有時候並非全是命運的錯。

  走出院門，宋暮月撞上了飛奔而來的宋暮時。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宋暮月。

  看到宋暮月臉色發白，宋暮時忍不住輕聲問道：「阿姐，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

  宋暮月微微搖搖頭：「回家吧，回家再說。」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村民們吵吵嚷嚷的聲音。

  「抬好了，小心別碰到他們，當心被傳染。」

  「咱們抬到哪兒埋了啊？」

  「就村尾唄，村尾後邊兒不是有塊荒地，正好。」

  宋暮時看著村民們用涼蓆裹著兩具屍身，口罩戴得嚴嚴實實，眼神中流露出驚恐與嫌惡，突然明白了過來。

  他只是站在宋暮月身邊，輕聲道：「沒事，阿姐，有我呢。」

  不多時，村尾便燒起了一場大火，火光沖天，卻無人敢上前查看。屍體燒焦的味道從村尾慢慢飄進村中，宛若陰影般慢慢籠罩著村中的每一個人。

  回到家中，宋暮時並沒有詢問宋暮月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要找當時在場的人問問，什麼事情便知曉了，他不想再次問起讓自家阿姐難過。

  而宋暮月先是命人戴好手套將那婦人與其孩子的衣物全部一同拿到村尾燒了，接著便一頭扎進了房間開始研製解藥。

  麻繩專挑細出轉，噩運只找苦命人。

  那婦人本就早年喪夫，一人含辛茹苦將自家孩子拉扯大，沒想到孩子卻染上了鼠疫，本有治癒機會，陰差陽錯之下卻丟了命。她一人無法獨活，只好追隨而去。

  可憐的是，她孤身一人，死後竟無任何親朋好友來操辦喪事，只草草焚燒於村尾，化作一股股青煙消散於天際。

  宋暮月忍不住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她要再快一點，再努力一點，這樣便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村中情況尚且這樣，鎮上的情況豈不是更糟？

  就在宋暮月正忙著研製解藥時，宋暮月的大門又被拍響了。

  「宋暮月，藥研製出來沒有啊？我家當家的快不行了？」

  「宋暮月，你在不在？」

  「啞巴了嗎？你再不快點給藥，你可就要害死你爹了？」

  「人呢？開門！快點給俺開門！」

  院門被砸得「啪啪」直響，紅蕊沒好氣地打開門吼道：「叫什麼叫？叫魂啊？我家姑娘名諱也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嗎？再叫信不信我把你嘴給縫上！」

  曹繼芳被紅蕊一頓編排，愣了半晌，這才梗著脖子理直氣壯道：「好你個死丫頭，好歹俺也是你後娘，也算半個娘，你就支使這麼個丫鬟片子來打發俺是吧？宋暮月你給老娘出來，你老子都快死了你都不管嗎？你還有沒有良心？」

  宋暮月充耳不聞，繼續做著手中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