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鬧上衙門

  辛槐都快到大理寺衙署門口了，才突然想起來。

  他如今可是從五品的問事，怕什麼？

  等下了騾車，看著前面高大氣派威武的大理寺衙署大門，他又嘆了口氣。

  官再大，可他一個親信都無，在大理寺可以說是孤家寡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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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裡的同僚，都是在官場打拼多年的老油條，真要斗他，他還真鬥不過。

  他這些胡思亂想在進了大門，看到同僚們又煙消雲散了。

  看到他，同僚們個個恭敬有加，拱手行禮打招呼：

  「辛問事來了？」

  「辛問事身體好了？」

  他還未進議事廳，大顏大人的隨從就跑了過來，恭恭敬敬地行禮：「辛問事，大人請您過去說話。」

  辛槐向各位同他打招呼的同僚回了禮，跟著大顏大人的隨從走了。

  等見了大顏大人，卻沒有見他有半分沮喪和抑鬱。

  仍是那麼英俊儒雅，緋色官服熨熨帖帖，沒有一絲褶皺，指甲修得平平整整，乾乾淨淨。英俊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辛槐，道：「坐啊！」

  說完，還倒了杯熱茶，推到辛槐面前。

  辛槐突然感覺有些心酸。

  為了這個大哥，顏少卿不僅簽下軍令狀，還將分到的家產全部變賣，用作軍餉。

  可這個大哥，坐在這兒，春風得意地喝著茶，看不出一絲對弟弟的擔心。

  見他久久不動，沒有反應，大顏大人抬頭看向他。

  辛槐來不及收回自己譴責的目光，被大顏大人盡收眼底。

  大顏大人英俊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打量著他。

  這小子膽子大了啊！

  剛來大理寺時，說話小心翼翼，回答一句話前還得看一眼子清的臉色。

  沒想到短短几個月，竟然敢當面瞪他了？

  他輕笑著問道：「辛問事這是在怪我嗎？以為我冷血？對子清無情無義？」

  辛槐低垂著眼皮，敷衍地否認道：「不敢。」

  大顏大人笑了幾聲，笑得苦澀：「母親過世後，我們兄弟相依為命，對我來說，子清便是最重要的人。他救我，我豈會置他於不顧？若是可能，我願代他出征。只是可惜，我既沒有他的身手，也沒有他那般能征善戰。而這朝堂才是我的戰場。我能為他做的是，他在前方打仗，我在後方為他保駕護航。」

  辛槐沉默著。

  這麼說來，是他錯怪大顏大人了？

  打仗可不止是衝鋒陷陣，沒有強大穩定的後勤，仗是打不下去的。

  還有輿情。

  將軍在前方拼死拼活的打仗，後方朝堂上一群文官指手畫腳各種站著說話不腰痛，甚至誹謗，謠言滿天飛……

  若是有個人朝堂上支持維護顏少卿，在輿情上幫助顏少卿，確實要好上許多。

  辛槐連忙拱手行禮：「是小子無禮了。」

  大顏大人搖頭苦笑：「子清有你這般重情重義的朋友，我該高興才是。」

  又輕嘆一口氣，悠悠地道：「子清這個時候離開，是明智的。他不適合朝堂爭鬥。戰場才適合他。」

  辛槐總覺得大顏大人這話裡有話，意有所指。

  應該不是指這次的太平倉火災案，而是另有所指。

  會是什麼呢？皇子之爭？

  辛槐試探著問道：「大人，之前查案的時候，顏大人說過，您在追查常滿倉時遇到另一撥人也在找他。我猜過那撥人背後的人，可都被顏大人否認了。如今您查出來了嗎？」

  大顏大人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定定地看著辛槐，囑咐道：「我讓子清避開的就是這事，你還是莫要打聽的好。」

  辛槐連忙閉了嘴，不說話了。

  他明白了，就是皇子之爭。

  但他不明白的是，明明大皇子如今已趨於劣勢，二皇子崛起勢在必得，為何這個時候顏少卿反而要離開？

  是因為二皇子在這次的太平倉火災案中對顏家表現得太過冷漠，大顏大人失望了？

  還是說大顏大人看出二皇子不是明主？

  哎！算了，關他啥事，他一直以來躲避的不就是這些爭鬥嗎？

  雖然，並沒有躲避成功，總是被動主動地摻和進去了。可不都是因為顏少卿嗎？

  如今，顏少卿離開了，他正好可以完全不管了。

  大顏大人很滿意他的反應，笑了笑，將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道：「坐吧！」

  「多謝大人。」辛槐行了禮，在大顏大人對面坐下。

  大顏大人給自己也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道：「我父親的事，多虧了你。」

  辛槐連忙起身，拱手道：「不敢當，這是我職責所在，本分而已。」

  大顏大人搖頭笑道：「職責所在？本分？」

  他看著辛槐尖瘦的下巴，無奈地道：「都累病了，卻只是一句本分？哎！若這世上都像你這般盡職盡責，我大康……」

  後面的話他未說，但辛槐懂。

  左不過，我大康何愁不繁榮富強，百姓安居樂業這些。

  見他站著，大顏大人又道：「坐啊！」

  等辛槐坐下，大顏大人又道：「子清去了北疆，但大理寺還有我，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

  辛槐連忙笑道：「大人，我……」

  他話才開頭，就聽外頭傳來陣陣喧譁聲。

  女人的哭聲，孩子的哭聲，吵吵鬧鬧。

  大顏大人收了臉上的笑，看向門口，道：「怎麼回事？」

  他隨從出去看了一眼，又很快回來了，臉色不好看：「公子，是老夫人和三公子他們……」

  大顏大人俊臉一沉，怒聲道：「去請我父親過來。」

  他一個做兒子的，這種事情，他不方便處理。

  隨從匆匆走了。

  被擾了興致，大顏大人也沒了說閒話的心情，沖辛槐揮了揮手：「最近沒什麼大案子，你若是不舒服，可以回家休息。若是覺得身子還行，就看看以往的卷宗吧！」

  辛槐連忙拱手行禮道別。

  出了主院，正好看到一婦人摟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哭哭啼啼，好不可憐。

  這便是顏尚書的續弦？

  怎麼鬧到大理寺來了？

  莫不是顏尚書因為常滿倉一案，被罷了官，破了財，終於忍不了，要休妻？

  所以，娘仨來大理寺找大顏大人鬧？

  可為何找大顏大人鬧啊？

  兒子還能管老子的事？若是能管，顏家也不會落到今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