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地道出口

  對好奇寶寶真大公子的問題，辛槐沒急著回答，而是先看了顏少卿一眼。

  金主，您說，能不能要不要給真大公子解惑？

  見他有事先徵求自己的意見，顏少卿還挺高興的，嘴角微微上揚，想要笑一個，可此情此景，在滿是屍骨的地道里，他實在笑不出來。

  原以為死亡人數只有六人，卻沒想到，死亡人數已超過二十人。

  

  死了這麼多人，若是捅到京城，也要引起轟動的。

  顏少卿輕嘆一口氣，對辛槐點了點頭。

  驗屍的事，只要真永不是故意刁難，是可以說的。

  只有將辛槐的名氣打出去，以後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敢輕易質疑辛槐了。

  他們兩人之間眼神的互動，看得真永眼皮直跳牙齒發酸。

  這小捕頭竟然這般聽顏少卿的？

  若是能歸他所用就好了……

  得了顏少卿的默許，辛槐這才和真永解釋起來：「真大公子，是這樣的。判斷白骨的性別，可以通過骨盆來看，女人要生孩子，因此骨盆的入口呈橢圓形，像喇叭，較大。男人則呈漏斗狀，較小……」

  他特意找了一男一女兩具白骨，將各自的骨盆展示給真永看。

  看得真永嘖嘖不已。

  原來如此！

  他又問道：「那如何判斷年齡呢？」

  此時，他一點也不著急，既不嫌棄地道里空氣混濁，也不嫌棄這一具具白骨模樣陰森恐怖，也不急著找地道出口，反而對這白骨的性別年齡大感興趣。

  真是個矛盾的人。

  辛槐耐著性子繼續科普：「根據恥骨聯合面來判斷，隨著年齡的增長，恥骨聯合面會變得逐漸平坦，骨質變得光滑、細膩……」

  然後，他介紹了一堆骨頭的叫法，才讓真大公子知道什麼叫恥骨聯合面。

  等終於解釋完了，真永輕嘆一口氣：「辛捕頭，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才華，真是讓人佩服啊！」

  辛槐心中呵呵，面上卻恭敬地道：「真大公子謬讚了。」

  只是可惜，在這個世界，會驗屍並沒有多少卵用。

  仵作的地位特別低，比捕快比白役的地位還要低。

  沒用！

  顏少卿卻發現了一個規律：「這些白骨胸骨上的傷，根據辛捕頭方才對死亡時間的推測，我發現，死亡時間越長，肋骨上的裂縫越小，死亡時間越短，肋骨上的裂縫越大，往往斷裂。」

  辛槐給了他一個表揚的眼神，笑道：「大人，是的。」

  顏少卿猜測道：「是不是可以說，這些年兇手的掌力越來越大了呢？」

  辛槐點頭。

  真永也感嘆一聲：「看來，兇手這些年一直在成長。」

  顏少卿：「那兇手會是何人呢？青雲老道？」

  真永：「反正不會是那幾個十幾歲的小道士。」

  想了想，他又道：「那靈鈞應該也不是。靈鈞也就二十出頭，十幾年前，他也才幾歲？是不可能一掌拍死人的。何況，他那個身體情況……」

  顏少卿點了點頭：「那就只有青雲老道這個可能了。」

  他們兩人竟然不懟不槓，態度和諧地聊著案情，真是難得啊！

  辛槐感慨之餘，心中又不免湧上一陣後怕。

  青雲老道的道骨仙風並不是徒有虛表，而是名副其實。

  這樣的高手竟然藏在松山的小道觀里。

  得虧他們昨日是白天大張旗鼓來的道觀，若是換個時間，比如晚上，若是悄咪咪地來，他們只怕也成了這地道里的一具屍體。

  想想都好可怕。

  科普結束，眾人繼續往前走。也不知往前走了多久，地面和泥牆開始變得潮濕起來。

  雖沒有水，但辛槐能明顯感覺到濕意：「這附近有河？」

  許河道：「若是地道通往城外，那可能是護城河。」

  辛槐搖頭：「看距離不像。青雲觀就在城門附近，離護城河最多不過五十丈。」

  他雖然不清楚他們到底走了多遠，但三四里路是有的。

  再往前走了大概幾百米，終於看到頭了。

  也是一堵泥牆。

  但泥牆旁邊有個梯子。

  顏少卿抬手就要爬，許河連忙道：「公子，讓小的來。」

  上頭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怎麼能讓公子冒險呢？

  許河要為他開道，顏少卿也未阻止，往後退了退，讓出位置來。

  對此，辛槐也無力吐槽。

  他不能拿現代人的思維，現代人的眼光看古人。

  許河是顏少卿的護衛，這些危險的事本來就該他做。

  就算是現代世界，遇上危險時，保鏢也是要為主人家排除危險的。

  他沒必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顏少卿。

  辛槐仰著頭，看許河越爬越高，然後，就聽「哐哐」幾聲，似乎是許河用力推開了什麼，再然後，有亮光照進地道里。

  看那光線的強度，辛槐猜測：「地道出口應該不在室外。」

  許河的聲音傳來：「公子，安全！」

  辛槐被顏少卿推著爬出了地道。

  外頭果然是室內，而且還是臥房。

  地道的出口竟然在人家的炕里。

  蓋上蓋，再鋪上墊子褥子，誰又能知道，這下面竟然有個地道呢？

  倒是夠隱蔽！

  等所有的人都上來了，許河也從外頭檢查回來了。

  他臉色不好：「公子，是個小茶鋪，沒人，應該跑了。」

  出了屋子，來到外頭，就見果然是個茶鋪，還在城外的官道旁。

  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喝茶的客人，沒有老闆夥計，甚至，官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這條官道並不是昨日辛槐他們出城去往青山觀的那條。

  可好好的官道，竟然無人經過。

  奇怪！

  不過，想到如今城門關閉，城門口還有重兵把守。又不覺得奇怪了。

  既然進城不易，那進城的百姓自然就少。

  辛槐又返回出來的那個房間，觀察著地上的鞋印。

  鞋印較為雜亂。

  亂糟糟的一大片。

  可辛槐只盯著黑紅泥鞋印看：「這泥的顏色和地道的泥是一樣的。其餘的鞋印不用注意。」

  他仔細辨認了片刻，又數了數，道：「除了我們幾個，確實還有六雙黑紅泥鞋印。」

  顏少卿點頭：「看來，我們之前的推測錯了。青雲觀道士不是混入救火的人群中逃跑的，而是走地道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