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願你走時無牽掛
2024-06-12 10:36:05
作者: 是狐不是狸
陸舒韻總是忍不住想起墨韻那時候的模樣,她滿心滿眼裡都裝著心愛的人,她說不後悔的時候,那樣的堅定,那樣的勇敢。
哪怕世俗辱我罵我厭棄我,我亦不曾後悔。
她們的確是勇敢的人,能夠在現在這個時代堅持那一份愛。
她翻了個身,面朝著床外,看著桌上那一束微弱的燭光。
她和景譞的感情,也能像她們一樣穩固嗎?哪怕有再多的質疑,再多的磨難,也能堅定不移地在一起麼?
景譞今夜沒有回房裡睡,說是有事要處理,怕吵著她休息,所以打算在書房湊合一夜。
外面的雨還在下,落在樹梢上發出沙沙的聲響,落在房頂的青瓦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她的心情忽然變得無比寧靜。若是不在這裡,她又能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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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跳下地,躡手躡腳地開門出去,走到隔壁書房門外。
書房裡的燈盞還亮著,她聽見裡面偶爾有書頁翻動的聲音,窗戶開著一條小縫,她透過窗戶,看見坐在書桌後的景譞。
他的身側堆積了厚厚的一大摞帳本,面前還攤開著基本帳目,他拿著筆,一邊對帳一邊在寫著什麼。他的眉頭輕輕蹙起,眼下有兩道青色的陰影,眼睛裡有燈盞的火苗跳動。
陸舒韻抿抿嘴,輕輕推門進去。
「劉安,我不是讓你先回去睡嗎?」景譞頭也沒抬,只當是劉安進來了。
陸舒韻走到他身邊,看見他桌上的帳本和她白日裡看的比起來,簡直可以算是密密麻麻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我不是說了……」景譞按著鬢角抬起臉來,看見是陸舒韻,忍不住愣了一下:「你怎麼過來了?」
陸舒韻看他的墨硯幹了,主動為他磨墨:「我睡不著,來看看你在忙什麼。」
景譞順手把手邊的帳簿合上,用手支著下巴,側著頭看她:「沒什麼,不過是以前擠壓的舊帳,先前事情太多,未能來得及看,現在得了空閒,處理一下。」
陸舒韻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垂著纖長的睫羽:「舊帳用得著點燈熬油的徹夜處理嗎?」
景譞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們景家……景家現在是不是被皇家削弱了許多?」她說出「你們景家」幾個字,覺得不妥,便換成了景家。
景譞看著她燈光下的陰影,沉默了一陣,才說:「是不是墨韻和段嵐對你說了什麼?」
陸舒韻抬起臉來,與他對視,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處,彼此都看見對方眼中自己的倒影,她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你別管他們說了什麼,你只要告訴我,景家到底是什麼現狀!」
景譞淡淡地道:「沒什麼,景家保住了根基,剩下的,全都無所謂了。」
陸舒韻吸了口氣,景家的家業何等的龐大,現在卻僅僅只剩下根基,可見他們此次分明是元氣大傷。他竟然還能一臉無所謂地說出這話。
她臉上露出頹然之色,埋頭繼續機械似的磨墨。
景譞知道她在想什麼,一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握在手心:「醜丫頭,你不必難過,這些並不是你的錯。如我先前對你說,景家樹大招風,的確招人惦記,我們這一次不得不裁減枝葉才能保住根基。而且,就算沒有你,皇上也不會輕易放過景家。」
陸舒韻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就算不是她,皇上也不會允許有如此大的家族掌握祁國的經濟命脈,他要為陸長風鋪路,想要他做的安穩,就要像除去肖家一樣拔掉景家。
但心裡明白是一回事,可要接受是另外一回事,她一想到這一切全是直接間接地因為自己,就難受的不能自已。
景譞起身,將她拉進懷裡,把下巴枕在她頭頂上:「其實我還要謝謝你,你替景家向皇上求了免死金牌,是因為不相信陸驚蟄嗎?」
陸舒韻點點頭:「他和老皇帝最像,心冷手黑,對於景家的承諾,不能全信。若他登上皇位再想對景家動手,先皇的免死金牌可以救景家。不過我沒想到,景家已經似乎已經沒什麼好再讓他惦記的理由了。」
「是啊,你瞧,這就是好事。雖然現在景家看著是倒了,可以後省去了許多麻煩,你更不必自責。」景譞低聲說。
陸舒韻舒了口氣,用頭頂了頂他的下巴:「成天讓你的紅顏知己折磨我,還讓我愧疚,我看,是想讓我對你們家心生愧疚,以後不敢輕易離開吧?」
景譞頓了頓,把她摟緊了些:「你還想著走嗎?」
「也……也不是,就是那麼隨口一說。」她齜了齜牙。
景譞長長的出了口氣,忽然說:「醜丫頭,若是有一日,你當真無法再忍耐我和景家,你若想走,就乾脆利落的走吧。不必顧慮景家,不要想那些過去的事情,不要讓任何東西絆住你的腳。」
他知道,陸舒韻與其他女子都不同,她熱愛自由,也忠於本心。他從沒想過用感情或者是孩子絆住她,倘若她真的要走,他希望她依舊能保持灑脫。
陸舒韻的身子一僵,繼而笑了,買頭埋進他懷裡:「你們景家的人,真是會……籠絡人心,這樣,還叫人怎麼捨得走?」
景譞笑了,兩人不再言語,沉默地擁抱著。
「景譞,等這裡的事情都完結了,我們回西陵去吧,我還想去祖屋裡看看。在那裡是我這些年來度過最快樂的日子,這麼長時間不見小鹿,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陸舒韻說。
景譞點點頭:「祖母回府的時候想要把小鹿一起帶走,但是他不肯離開,後來羅勉肯收留他,應該不會吃苦。」
羅勉啊,許久不見了,那沉默的男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陸舒韻打了個哈欠,景譞叫她回去。她往景譞平日的小榻上一躺:「我想陪著你。」
景譞只能去臥房把被子給她搬來。
深夜,燈燭之下,景譞將看完的帳本摞成一摞,揉了揉發酸的脖子,看見躺在小榻上已經睡著的陸舒韻,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其實,我還想陪著你去德涉,想看看你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想要帶你去大江南北走一走,因為你爹爹曾說,這是你們共同的願望。每一件你曾經的夢想,我都會讓它實現,每一件他未曾來得及陪你去做的事情,我都會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