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小小香囊的來歷
2024-06-12 10:31:00
作者: 是狐不是狸
余美人盯著左岩的門牙老半晌,才想起來這是誰,她打過的,還被打掉門牙的,可不只有當初那個人伢子麼?
「你怎麼沒被官府抓住?」余美人問。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剛剛冷靜下來的左岩又暴躁了起來,兩隻眼和見了紅布的牛一樣布滿血絲:「你這個臭女人,要不是我的兩個弟兄先將我藏起來,再引開官兵,我如今怕也被你害的進了大牢,就算不為了我自己,為了我兩個弟兄,也不能輕易饒了你!」
余美人不自覺地挪了挪,思索了一下,又問:「興許他們是嫌帶著你跑太麻煩,所以把你扔下先跑了,結果沒跑過官兵,才被抓了。」
她想了想另外那兩個人的樣子,不像是忠心耿耿能為了老大捨身取義的人啊。何況當時左岩被打成那樣,若是拖著他跑,只會受拖累,很明顯扔下他才是明智之舉。
她說完,屋裡邊一下寂靜了下來,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她。
這回輪上左岩目瞪口呆,他先前一直為自己幻想了兩個有情有義的弟兄,著實自我感動了一番,可如今聽余美人的話想來,好像的確有那麼些道理。那倆人跟著他也不久,再說能做販賣人口這勾當的人能有幾個有情有義的?這麼說來,他好像……自作多情了?
「你……你別管,就算不為了他倆,為了我的臉,和這顆慘死的門牙,你也別想善了!」左岩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雖然如今已然痊癒,卻已然能感受到當初挨打時火辣辣的痛楚。
景譞看那左岩走風漏氣的門牙,和像小媳婦一樣捂著臉的表情,暗自思忖余美人當初到底是怎麼一番威風,能把一個男人打成這樣。
余美人搓了搓手,左右瞧瞧這麼些個壯漢為圍在左右,不敢太猖狂:「那,請問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左岩哼了一聲:「一會自然有的是傢伙招呼你,我問你,你把拿我的東西呢?」
余美人想到自己懷裡的香囊,眼睛眨了眨:「花光了。」
左岩又想動手,叫小弟甲攔下:「大哥,那個攬翠樓的李媽媽也不是吃素的,咱們在這動起手來,等會不好撤啊。下面那個弟兄已經鬧了半天了,真喝醉的也該醒了,再鬧下去,李媽媽鐵定能瞧出來。你要問啥趕緊問,問完打一頓趕緊撤吧。」
左岩深吸了幾口氣,拿起桌上原本用來裝桂花釀的小瓷瓶晃了晃,一飲而盡。
景譞看那瓷瓶里似乎真有東西,忍不住疑惑地望向余美人。
余美人也愣了一下,隨即朝景譞露出個尷尬的笑。
「聞著味道是上品,怎么喝起來如水一般寡淡無味?這李媽媽也太會蒙人些,水當酒賣,奸商就是奸商!」左岩一臉嫌棄地把瓷瓶扔下。
他儘量克制住自己的怒氣,用那張斯文書生容易叫人生出好感的臉湊近了問:「裡邊的錢我不要了,那個香囊呢?」
余美人在他那張白白淨淨的臉上打量了一遍,一臉好奇道:「你一個男人用那么娘們唧唧的香囊,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左岩一把揪住余美人的衣領,把她往自己跟前扯了幾分,有些猙獰地問:「你別管,香囊呢?」
看他那樣子,好像這香囊是個什麼重要物件。
他揪著余美人的手被另外一隻手鉗住,略使勁一翻轉,便發出咔吧一聲。左岩登時發出一聲慘叫,後退兩步,差點坐在地上。
景譞若無其事地把手收回來,淡淡地說:「別碰她!」
「你敢傷我?弟兄們,給我打!打掉一顆牙一兩銀子,打斷一根胳二兩銀子!」左岩大喝一聲。
重賞之下,再顧不得李媽媽的面子了,幾個小弟蜂擁而上,要把余美人和景譞打的腦袋開花。
旁邊那屋方才
完事的二人正摟著卿卿我我,忽聽旁邊這屋不斷傳來男人痛苦的哀嚎聲和呻吟聲,那腦滿腸肥的嫖客豎著耳朵聽了一陣,嘿嘿直笑:「你們這兒什麼時候玩的這麼野了?下回,大爺也來試試!」
這廂余美人一腳踢在一個小弟的屁股上:「去,滾過去坐好了!」
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小弟們人捂著臉,和小媳婦一樣在余美人和景譞方才坐過的床上坐成一排,方才還囂張的想上天的左岩坐在當中,淚眼婆娑。
余美人扯了一條凳子過來,坐在他們對面,從懷裡拿出來那個香囊,掛在指尖上在左岩眼前轉了一圈。
左岩眼睛一亮,就想去抓。余美人身子後仰,把香囊又拿了回來:「說吧,你為什麼非要這個香囊不可?這香囊有何特殊之處?」
左岩抿了抿嘴,眼珠子在眼眶裡邊打轉,看模樣是不想說。
余美人在他腿上踢了一腳,喝道:「快說!不說我就再打掉你一顆門牙!再把你打的你娘都認不出來!」
「別別別,別打臉。我說,我說。」左岩驚恐地捂著臉,看來上回余美人給他的心裡陰影不小。
其實這香囊是左岩的一個救命底牌,不到山窮水盡萬不得已,不會拿出來。
這香囊是他「義父」傳給他的,告訴他,要是實在到了活不下去的時候,就拿著這個香囊,去京城一位豪紳府里,將這香囊給他看,他就明白了。屆時你問他要多少錢他都會給你,只是收了錢,你就得亡命天涯了,所以這東西既是一個保命的東西,又是個要命的東西,只要你能吃的起一口飯,就千萬不要去打這東西的主意。
「做你們這行的還有義父?你確定你不是他從哪家拐來的?」余美人問。
左岩挺了挺胸膛,看著對他那位義父極是敬重:「我們做的的確是該千刀萬剮的生意,可我義父對我卻是真的好,我爹娘慘死,是他收留了我,給我飯吃。他要把我送到一戶有錢人家當兒子,是我自己不肯去,一直陪著他,所以他臨死前把這東西傳給了我。」
一直沉默的景譞忽然插口:「他就沒告訴過你這香囊的來歷?又為何能與那豪紳換錢?」
左岩方才被景譞修理的不輕,不敢正眼看景譞,扯了扯領口:「未曾細說,只說是從那豪紳家裡面逃出來的一個女眷身上帶的,那女眷還帶著豪紳家中的一件貴重東西。豪紳若見香囊,定會以為我知道那女眷的下落,我去要錢算是敲詐,所以收了錢就得趕緊跑,別的也沒來得及說他就沒了。」
景譞又陷入沉默,沉思著什麼。
余美人盯著左岩,直盯的左岩心裡發毛,忽然見她古怪地笑道:「你的臉怎麼這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