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君不自知的溫柔
2024-06-12 10:30:24
作者: 是狐不是狸
景譞扔下余美人去屋裡翻箱倒櫃找出了金瘡藥扔給余美人,余美人坐在門檻下,可憐巴巴地一邊笨拙地用左手給右手上藥,一邊疼的直吸氣。
景譞在一邊看了半晌,實在看不下去了,也撩起衣擺坐下,一把拽過她的手,按在自己膝蓋上:「我實在不知道如你這般蠢笨的人,是怎麼活過來這十幾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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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的力氣略大,余美人抽抽了一下,他的動作便輕緩了許多。
「自然是全靠我乖巧聽話,小心翼翼活下來的。」余美人半是玩笑半是自嘲地說。
景譞抬頭看她,卻見她笑的狡黠,一時分不清說的是真是假。
他垂下眼睛,用金瘡藥輕輕地在她手心裡抹過,她的手並不如普通女子一般細膩,有些做粗活留下的繭,和大大小小新舊交疊的創傷。
第一次,他有些想了解她的過去了。
初成親時,只聽劉安提過幾嘴她的父母,兩個市儈小人,見錢眼開,聽說她出嫁時連一個送親的娘家人都沒有,想必對她也不好。成親時牽過她的手,手上連半個首飾都不曾有,他送去的鳳冠霞帔有珍珠鑲嵌,她摘蓋頭時卻也沒瞧見……
為何先前並沒有任何感覺,現在想來,竟有些許為她心疼起來?
余美人正低著頭用沒受傷的手戳著地上的雪玩,勾著嘴角,也不知道在傻高興什麼,眉眼彎彎,臉頰上有個若隱若現的酒窩。
從側臉看來,她若不是這樣又胖又黑,五官卻是能看的。她生的一雙杏眼,圓滾滾的,還算好看。
天空又開始飄飄忽忽地下起鵝毛的大的雪來,不一會,就落了兩人一身。
「景譞,若是沒有我,你原本想娶的女子是什麼樣呢?」余美人忽然問。
景譞的手頓了頓,反問:「若是沒有我,你想嫁的男子是什麼樣?」
這下,兩人都不說話了,對視良久,忽然異口同聲的道:「反正不是你這樣的。」說完,又都愣了,繼而相視大笑。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未來的妻子,也許是容貌傾城的,也許是某個有錢人家的嬌蠻大小姐,也許是個溫婉賢淑的持家女子……每一個都和眼前這個醜丫頭半點搭不上邊,可偏偏,怎麼就娶了她呢?
漫天的雪花飛灑,一片雪花落在那二人的手背上,那一隻大手的主人輕輕地,不自知地,緊了緊抓著她的手。
阿蘭為景老夫人餵完藥,轉身出來時,就看見這樣一幅場景。她呆站在那裡,前進不是,後退不是,手上的藥碗抓的緊緊的。
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們三人輪流守著景老夫人,生怕她老人家再出意外。
到了半夜,景老夫人的燒已經退的七七八八,醒來人一瞧自己跟前坐著三個人,氣不打一處來:「回去回去,我還沒死呢,用不著守夜!就是個風寒而已,又不是啥大病,瞧你們一個個,喪氣著個臉,我瞧著都難受。」
她老人家身子虛弱,可那罵人的嘴半點不肯饒人,總不能當真一個人也不留。
「叫阿蘭在著就行了,你倆回去吧。」景老夫人都不看他倆,往出攆人。
阿蘭也乖巧地勸:「少夫人的手受了傷,少爺也忙了一天,快回去歇著吧,阿蘭在就是了,必然把老夫人照顧好。」
余美人和景譞沒辦法,只能先回屋去,叮囑了阿蘭若是老夫人再燒起來一定要叫醒他們。
回了屋,余美人就傻眼了,發現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景譞那床被子叫她早上抱到景老夫人屋裡去了。
盯著那一床被子,余美人慾哭無淚,不由得懷疑起景老夫人非要趕他們回來的居心了。這老太太生病還有這種鬼心思,真是難為她老人家了。
景譞率先躺下,一臉閒適:「我不蓋就是了,我是習武之人,這點寒冷還受得了。」
余美人也不客氣,還真就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鑽在床里,連個被角都沒給他分。
然而景譞後半夜他就後悔了,盆里的木炭到了後半夜已然沒有那麼旺了,白天又下了大雪,寒風一個勁地從門縫裡往裡鑽。他是左翻右翻睡不著。
正在他翻騰的時候,柔軟的被子從天而降,罩在他身上。
原來余美人把被子轉了個邊,把原本的被長變成被寬,現在兩個人都能蓋住了,就是下半身有些涼。
「活該,死要面子。」余美人臉朝床里嘀咕了一聲。
景譞的身體有些僵硬,臉朝外躺在床沿邊上,這還是他第一次與女子同蓋一條被子,雖說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可他還是只搭了個被子的邊,在二人中間空出一段距離。
余美人把被子捂的很暖和,蓋上軟綿綿的很舒服。不知不覺中,讓他朦朦朧朧地有了些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完全要陷入沉睡之時,忽地感覺到一個柔軟的物體貼近了自己的後背,他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
莫非這醜丫頭終於要對他下手了?
其實是余美人的手受了傷,沒法長時間側著朝里睡,過一會就自動翻了過來,他倆中間撐著一大塊空間,冷氣直往裡灌,余美人畏寒,下意識地往他跟前湊了湊。直貼到了他溫暖的後背,才滿意地裹緊了被子。
「醜丫頭?」景譞僵直著後背,試探地喊了一聲。
余美人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把臉貼在他後背上,輕聲地打起了呼嚕。
很奇怪,余美人這樣怕冷的人,他白天拉著她的手的時候手心卻極是溫暖,現在兩人挨得近了,她就像個小火爐一樣暖烘烘又軟綿綿的。
景譞小心地轉過身,看見余美人貼著自己,蜷縮成一團。他用手指在她的臉頰上戳了戳,柔軟的像一團棉花。余美人想用右手揮開那煩人的手指,一動,手疼的一個哆嗦,在夢裡露出個委屈的表情來。
景譞輕笑一聲,伸手把她那隻無處安放受傷的右手搭在自己腰上。
看在這丫頭身上還挺暖和的份上,就讓她占點便宜好了。
在溫暖的「小火爐」邊,景少爺逐漸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