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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同床共枕之夜話

2024-06-12 10:30:19 作者: 是狐不是狸

  景譞本想,以自己習武之人的體質,怎麼也得硬氣地拒絕余美人的「無理」請求,不過是打地鋪罷了,有什麼好怕?

  然而待他回過神來,人已經躺在床上,半邊身子在床里,半邊身子搭在床外了。

  他默默地反思了一下,怪就怪鄉下的屋裡沒有設地龍,他這鐵骨錚錚的硬漢也不能與天斗不是?

  其實這也不能怪景譞,景家雖然不嬌慣兒子,但他畢竟出生在錦衣玉食的景家,又是一根獨苗,忍受寒冷這種事情還真沒體會過,所以才會如此輕易妥協。

  余美人躺在床里,緊緊貼著牆壁,把被子裹的緊緊的,看那樣子就和防景譞就像防採花賊似的。

  兩人中間空著半個人的位置,愣是沒人往中間挪一挪。

  「你半夜可別偷偷摸過來,不然我這拳頭可不認人。」余美人從被子裡伸出拳頭揮了揮,然後又迅速收了回去。

  景譞哼了一聲:「這話該我說吧。」

  兩人都不再說話了,過了許久,余美人又往被子裡縮了縮,說:「把蠟燭滅掉吧,太亮了,我睡不著。」

  景譞連身子都沒抬,只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朝著桌上的燭火一扇,一道勁風立刻便把蠟燭撲滅了。

  

  看了他這一手,余美人不禁有點後悔叫他上床睡了,真打起來,他一巴掌就能把自己拍在牆上摳不下來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兩人都是第一次與異性同床共枕的緣故,氣氛有些尷尬,竟然誰都沒有多說一句話。連翻身都不見,兩人都躺的直挺挺的,活像兩具屍體。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余美人在黑暗之中睜開眼,盯著黑漆漆的帳頂發呆。

  聽著景譞那輕微的均勻的呼吸聲,她有些出神,想起白日裡發生的事情。

  余美人從羅勉家出來沒走幾步,就感覺到有人跟蹤她,她收斂起臉上的笑容,露出一絲嫌惡。並未直接回景家,而是轉了幾個彎,上了山,鑽進了樹林。

  「滾出來!隔著十里路就聞到你身上的臭味了。」余美人冷聲道。

  樹梢上一陣輕輕騷動,無聲無息地落下來一個男人,穿著一身翠綠油油的錦緞面袍子,上用墨綠色的絲線混著金絲繡著大朵大朵暗色的牡丹花,脖子上圍著條墨色的兔絨圍脖,袖口上也繡了一圈絨毛保暖。

  這人臉很尖,一低頭,下半張臉就縮進了兔絨圍脖里,他眉梢上吊,眼尾又下垂,下巴上沒有半根胡茬,明明是個男人,腰身卻如女子一般纖細,四肢纖長,沒骨頭似的歪靠著樹站著,整個人透著一股詭異的騷氣。

  他提著袖子在自己面前嗅了嗅,對余美人甩了甩蘭花指:「哪臭呢?我咋沒聞著?人家用的可是上好的香料,香著呢。倒是你,你瞧瞧你現在的模樣,嘖嘖嘖……又肥又丑。」說完,還用手捂著嘴巴,咯咯咯地嬌笑起來,聲音又尖又細,配上他那嬌嗔的神態,說不出的詭異。

  余美人不耐煩地蹙了蹙眉頭,強耐著性子:「有屁快放!」

  風騷男又擺動了一下蘭花指,一臉受了驚嚇的模樣:「你瞧瞧你,比個男人還粗魯,著什麼急嘛。」

  余美人抬腿就走,男人也不著急,任由她走出幾步,他才慢吞吞地:「我聽說呀,那位大人如今身子好像大不如前了……」

  他慢條細理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裳,一根一根地細數著袖口上的兔毛。

  「他怎麼了!」余美人猛地回頭,風騷男還沒反應過來領口已經被人緊緊攥住,勒的他喘不過氣。

  風騷男卻並不慌張,背靠著樹,臉明明憋的通紅,卻露出個笑容來:「你的任務完成的太慢了,還是你根本不想完成任務?」

  余美人看著這張令人作嘔的臉,狠狠地咬了咬牙:「我自有打算!」

  風騷男用手抓住余美人的手,一點一點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衣領上扯開,站穩,認真地整理了一下衣裳,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塵土。一笑:「把你那可笑的偽裝卸下,把交給你的任務做完,咱們皆大歡喜,否則……那位老人家最近可連身邊的貼身奴僕也不記得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到你們相見的那一日!」他輕聲喟嘆,一副惋惜的模樣。

  「你敢威脅我?信不信我殺了你!」余美人垂在身側的手狠狠地嵌進大腿的肉里,疼的面目扭曲。

  風騷男連忙後退了一步,一臉恐懼:「卑職不敢,卑職的身份哪敢與您比,這些……這些都是您叔叔的意思。」說著說著,他把做作的恐懼褪去,變成一種諷刺似的嗤笑。

  「世上沒有魚與熊掌都能兼得的買賣。」他忽然身子一晃,柔軟的像一陣清風,飄到余美人耳邊,嘴唇翕動說出兩個字,那是已經不知多久沒人喊過的她的身份。

  余美人猛地怔住,一陣寒風從山林間呼嘯而過,凍的她徹骨的寒冷,她晃了幾晃,咬了咬下唇,幾乎嚼出血來:「滾!」

  風騷男嫵媚地一笑,躍上枝頭,人如蒲柳,隨著清風幾個飄蕩,便不見了蹤影。

  余美人呆呆地站著,不知道站了多久,一滴清淚順著臉頰落下。

  她捂著臉,跪在地上,初始低聲地嗚咽,復又嚎啕大哭,狼狽的像個孩子。

  黑暗中,余美人輕輕吸了吸鼻子,她輕輕地轉了個身,側著面對景譞。

  她的眼睛不似景譞那麼好,能在暗中視物,只能隱約地看見景譞的一個側臉輪廓。其實她並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只是眼睛懶得轉開,又不想閉上。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人,若非是他,若非是景家,她的人生怎會如此?可她該恨嗎?她亦恨不起來,明明他們也是無辜的人啊,到底是誰錯了呢?

  眼淚無聲落下,許是命吧……

  「醜丫頭,你再這麼盯著我,我懷疑你對我有非分之想。」一直「沉睡」的景譞忽然說。

  這丫頭眼神灼灼,盯的他實在睡不著啊。

  余美人撇了撇嘴:「你想多了,就算天下人都饞你景少爺的身子,我也是坐懷不亂那一個。」

  黑暗裡景譞噗嗤輕笑了一聲,沉默良久:「那……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他不用問,也能感覺到她心事重重,也許做不了夫妻,能做個吐露心跡的朋友也不錯。

  余美人搖了搖頭,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

  又沉默了許久許久,景譞幾乎要以為她睡著了,忽然聽她說:「那書……是我寫的。」

  沉默……又是沉默……

  「余美人,你自己挑個死法吧!」

  「我選擇老死行嗎?」

  「那恐怕不成,你得英年早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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